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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提我倒真就给忘了,那林文浩是什么样的人你才认识?让你上你就上?这回幸亏是他自己的事儿,要是手术有点意外,你说得清楚吗?我还就纳了闷了,跟了我这么些年,你不知道自己是谁的人啊,吱都不跟我吱一声就这么上去了?!”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
“你记着,你做了什么,就等于我做了什么,你要是孝顺,就安份点,让我省心。”
“嗯,我知道。那事儿最后怎么处理了?”
“禁一个月手术,扣一个月工资奖金。”那口气,似乎是不甘心。
佟西言没了声响,心里总不是滋味。当时也是一时好心帮忙,遇到这种事,虽然责任与自己无关,但想到这样的事故是眼睁睁看着它发生的,面对林文浩和病人,心就很难平静。如果当时自己的立场可以坚定一些,坚持等冰冻结果出来再继续手术,就不会闹成这样。
刑墨雷看他发愣,问:“怎么?觉得处理严重了?”
佟西言叹气:“不是。其实我也有责任,我应该阻止他的。”
“……那要是我,你会不会拦着?”
很突然的问题,佟西言抬头愕然看着驾驶座上的背影,回答的有些虚:“会吧……”
“什么叫‘会吧’,操,你把我当神仙呢吧。我老了!总有一天会头脑发昏!”刑墨雷无奈总结,“看来你还是自己欠拿主意。”
佟西言缩缩脖子,做了个鬼脸,正好刑墨雷停车,一回头给看见了,师徒俩绷着脸对视,同时笑了。笑声里,刑墨雷抬手用拇指摸了一下佟西言的下颌,低声说:“以后,别那么做。”
佟西言脸上一热,他知道他在说什么,有那么一瞬他想反问他:为什么,你受不了了吗?
但是看着那人微笑带起眼角几丝明显的鱼尾纹,话到底还是咽下去了。
16
病假终于在劳动节以后结束,佟西言几乎是欢喜雀跃地踏入病房。加上进修的时间,他都一年半没好好上过班了。医院里高强度劳动,脑力与体力并重,上班时每天都盼着休息,一旦休息了,整个人却怎么怎么不对劲,习惯了压力,习惯了被期待,习惯了自我实现,习惯了忙碌得像个陀螺,于是只能自嘲是劳碌命。
外科室的同事碰面,纷纷都赞,佟医生气色不错啊。
佟西言赧然,为了强身健骨,又不能动,只好补,一个多月的病假,他胖了十来斤。
早交班没有意外发生,刑墨雷难得好心情没有发难,科室气氛也因此轻松了一些,查房结束了,一帮小医生开化验单换药写病程各忙各的,佟西言系统的了解了自己组里的几个病人,翻着前面的病程,修改医嘱,快速做完了,抬头看时间,正准备上手术室,被新分配来的轮转医生拦住了去路。组里的一个癌症晚期病人,家属已经放弃了治疗,单纯留在医院病房里尽最后一点孝道。这是常有的事。既然是病人,医嘱病程都应该有,轮转医生还没有执业医师证,请佟西言帮忙在病历上补签名。
佟西言边签边随口问:“病人状况还好吗?”
小医生说:“不太好,家属想拖过这个礼拜,等出国的几个小孩都到齐送终,可是还是要看他自己的运气。”
佟西言点了个头,经过那间病房,特意敲门进去,简单安慰了家属。
到手术室晚了些,受了梁悦几声的埋怨,只好道歉。自从那天在病房拒绝他后,这一个多月来还是第一次碰头,梁悦的态度明显冷淡,佟西言只当他是小孩子,事实上估计全院上下都当他是小孩子,还是个动不得的小太子。
刑墨雷难得早到,背负着手立在一边看病人的ct片子,佟西言过去一道看。这是个贲门癌病人。
“撑得住吗?”刑墨雷的问话只有两个人能听见。
佟西言点了个头:“嗯。”
“那好,等会儿你站右边。”
佟西言惊讶:“我……”
“现在还来得及去上个厕所。”
刑墨雷的眼底有笑意,即使是那么一瞬,佟西言也感受到了,突然的考验有微量恶作剧的成分,他看向刑墨雷的眼神里带着自己都不自觉的抗议和紧张。
洗手,穿手术衣,戴手套,再次洗手,程序完毕,佟西言在众目睽睽下走到主刀位站好,试了试吸引器和电刀都正常,与师父对视。
做师父的没有一点犹豫,握起徒弟的手,稳稳下刀,手术有条不紊进行。
“按自己想的去做。有我呢。”刑墨雷低低说,接过一根一号线熟练的结扎断离的血管,握着拉钩的头部,换了个位置,另一头交给三助,抬起眼皮正好看到佟西言微微颤动的两排整齐睫毛。
一旁的二助机灵的剪线,又递上一根扎另一头。
师徒俩同时抬头交换了眼神,继续手术,完全不需要语言。
佟西言稳定心神,再加上一助刑大主任主动又默契的配合,渐渐进入状态。
一场手术持续三个半个小时。顺利结束。
佟西言关腹时抬头才发现参观的人站了一圈,刑墨雷早已在他处理完重点以后下台走人了,一助的位置有三助代替。
巡回护士在一边体贴的问:“您需要椅子吗?”
佟西言扭头让她帮忙擦掉帽子边缘的汗,说:“不用。谢谢。病房刚才的电话说什么?”
“您组里的病人有点事,刑主任已经上去处理了。”
佟西言在口罩下面微微笑了笑,扭头看麻醉台上熟练操作麻醉机的梁悦,想跟他说两句,手术的顺利进行,梁悦的麻醉帮了很大的忙。
但是梁悦看他的眼神冷冰冰,实在让他开不了口。
17
下班之前他没能再见到刑墨雷,院办有主任会议,而且可能持续到六点左右。
去停车场拿车,看到梁宰平的车里坐着的梁悦,安静翻着一本很厚的书,他过去敲车窗。
梁悦透过玻璃看他,慢慢摇下车窗。
“你……”佟西言好脾气的陪笑。
梁悦一言不发,玻璃弹珠一样乌黑透亮的瞳仁嵌在白的发蓝的眼中,看不出丝毫情绪。
佟西言知道梁悦发狠起来是很难伺候的一个人,不然不会连梁宰平都觉得头痛。
“今天的麻醉,谢谢你了。”
“不需要。这是我的工作。”
“呃……我想请你吃饭,不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