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往事
陆衍说完之后,思绪又陷进往事里,身边的一切仿佛都远去,直到电话那头传来有些焦急的呼喊，＂陆衍,陆衍，你还在吗？＂
陆衍回过神来,低低应了一声,＂嗯,我在。＂
＂陆衍,你情绪不对,＂那边的声音严肃起来,陆衍仿佛能看到那人好看的眉微微蹙起,＂我马上回来，你等着我，我马上来。＂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对方就挂了电话，陆衍滑开手机，想拨过去告诉对方不用来了，他没事，却始终没有按开那个号码。好吧，这个时候他确实有些渴望那个人能在身边。
陆衍进门的时候没来得及开灯，现在也不想开，他把手机随手一扔，整个人仰坐在沙发上，双手摊开，头靠在椅背上，脑袋放空，一种晦暗的情绪淹没了他，让他什么也不想去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听到有开门的声音，随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到身边，没有开灯，也没有说话，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头上，温柔地抚摸着。
陆衍顺势把头靠在对方肩上，然后慢慢滑下去，枕在对方腿上，双手搂住他的腰。
静静地躺了一会儿，陆衍开口问道，＂几点了？＂
苏漠取出手机，按开看了一眼，屏幕透出的光线投在陆衍柔顺的发梢上，很快又暗了下去，＂三点了。＂
＂这么快！＂陆衍皱起眉，＂你飙车了。＂
苏漠出差的城市开车回来最快也要三个小时，他却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
＂嗯，现在这个时间，高速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陆衍握住他的手，＂以后别这样了，我会担心的。＂
＂没关系，＂苏漠轻笑一声，＂我技术很好。＂
＂答应我！＂陆衍却不理会他，用力捏了下他的手，强调道。
＂好。＂苏漠慎重地答应了。
黑暗中，陆衍微微翻了个身，脸朝上，头依旧枕在对方腿上，身下人熟悉的味道让他感到安心，他依旧握着对方的一只手，慢慢地十指相扣。
＂我有没有跟你说过，关于我父亲的事？＂陆衍的声音有一点疲惫。
苏漠另一只手仍然摸在他的发上，温柔地抚慰，＂你现在说，我在听。＂
陆衍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整理叙述的方式，过了一会儿，才慢慢道来，＂我母亲和他是在大学的时候认识的，他是大她两届的学长，他们从相识到相恋，是一个很浪漫的过程。我母亲偶尔提起往事的时候，说他是个很温柔的人。温柔？！呵。＂陆衍嗤笑一声，又继续说下去，
＂我母亲却是一个极为刚烈的人，太烈了，所以即便她漂亮，又极有才华，敢追她的人却不多。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我母亲是一个极度渴望爱的人。那个人就用他的温柔俘虏了我母亲，我母亲便如同飞蛾扑火般投入了这场一生一次的爱恋里面。那时候的母亲，是她一辈子最幸福的时光。＂
陆衍停顿了一会儿，继续道，＂后来，便是一个极为俗套的故事。那个人，是个大家族的继承人，是家里的独子，那样的家庭，是不会承认一个像我母亲那样出生的女子。那时候，爱情冲昏了他的头脑，他发誓要和我母亲在一起，于是一起私奔了。很快，他们就领了证，有了我。然而好景不长，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又怎么过得惯清茶淡饭的清贫日子，再加上那时候，那个人的母亲装病，用母子亲情恳求他回去，他便温柔地妥协了。起初母亲体谅他的难处还默默等着他，直到传来他将与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订婚的消息。
＂母亲极为愤怒，她这辈子，最容不下的，就是抛弃和背叛。所以，在对方找上来之前，她就先寄了离婚协议书过去，同时拒绝了对方母亲要支付的高额赔偿金。后来那个人找来过，恳求母亲原谅他，他说他没办法看着自己的母亲因为他病死在床上，他还说以后他就可以给母亲和我更好的生活。但是母亲怎么可能原谅他，怎么可能接受他的施舍，连一分钱都没有接受。母亲带着年幼的我搬了家，那个人找来过几次，都被母亲赶了出去，后来又搬了几次，直到那个人的儿子出生了，便不再找来。＂
听到这里，苏漠已经大致明白了。他查到的最近与宋景有些联系的三个人，易淳，左彬和柯予灼，都是大家族的子弟，倚仗着家族背景，在本市的公子哥儿圈子里，都有一定的影响力。曾经苏诀也是那个圈子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后来接手了星空，就慢慢淡了出来。如今苏氏家族里，也依然有人在其中。苏漠虽然从未在那个圈子里混过，但他一直都是那些二世祖们最崇拜和最渴望超越的对象。
＂他姓什么？＂苏漠低声问道。
＂姓柯。＂
苏漠了然，＂所以，其实柯予灼是你同父异母的兄弟？＂
陆衍＂呵＂了一声，＂这个兄弟，我可不敢认。＂
说到这里，陆衍突然想到，前一世他那么不得志，是不是也有柯予灼的功劳？毕竟，单以徐永舟狐假虎威的力量，又怎么能将他封杀得那么彻底。
这也是一个不难想象的故事，大概是柯予灼不知从什么地方得知了他父亲在外面还有这么一个儿子，大抵在他们那种世家公子的眼里，这是一种无法言说的耻辱，更何况，那个人还在不断地越来越有名越来越出色，所以便想用一个恶毒的办法将之扼杀。
可惜，如今的陆衍已经不是前世那个籍籍无名可以任意拿捏的小人物，所以结局也将注定不同。
苏漠转回刚才的话题，＂那后来你和你母亲怎么样了？＂
＂后来，母亲就一个人带着我生活。那段感情将我母亲伤得太深，她是一个太过执着的人，既无法忘怀，又无法原谅，再加上生活的压力，渐渐地神就出了点问题。在她去世前的那几年，她清醒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少，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容忍自己变成一个彻底的疯婆子。所以我有些怀疑，那场造成她死亡的车祸，其实并不完全是一场意外。无论如何，她总算是解脱了。＂陆衍说到最后，声音似乎都有了丝哽咽，他抬起一只手遮在了眼睛上。
苏漠心里也沉甸甸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良久才道，＂那么，你的外家呢？都不管你们吗？＂
陆衍的手依然遮在眼睛上，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母亲，是个孤儿。而且，是被人丢弃在孤儿院门口的，所以，她会那么痛恨抛弃，也所以，在最艰难的时候，她也没有抛弃我。＂
苏漠一时心里疼得说不出话来，他记得陆衍的母亲在他刚上高中的时候就过世了，这么多年，他一个人都是怎么过来的？他真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让他能早一点遇到那个孤独的落寞的少年。
＂你有一对很好的父母，我真的很羡慕。＂陆衍突然这么说到。
苏漠低下头，在黑暗中寻找他的眼睛，认真道，＂你不用羡慕，因为现在，他们也是你的父母了，虽然他们已经不在。而且，你有一个很好的母亲，她把你教得很好。我感谢她生下你，教养你，让我可以遇见你。＂
陆衍把他的手捉下来，放在唇边轻吻，微笑道，＂你说的不错，能够遇见你，我已经很幸运，我应该感恩。感谢你的父母，把你带到这个世上，把你带到我的身边。所以，清明的时候，我们一起去看看他们吧。我的母亲，还有你的父母。＂
＂好。＂苏漠俯□，用湿润的唇，在他唇边印下暖暖的一吻。
等苏漠疑惑陆衍已经好长时间不再说话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他的眉间不再蹙着，嘴角也还挂着一抹微笑。
苏漠低低轻唤，＂陆衍，到床上去睡，否则明天你会难受的。＂
陆衍依然睡得香甜，苏漠无奈地笑了笑，只好起身把人半搂半抱地弄到了房的床上，除了衣服鞋袜，让他睡得舒服点。至于洗澡什么的，明天再说吧。
陆衍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早上十一点，昨晚虽然睡得晚，但是睡得挺好，身边一直有一种能让他安心的感觉。
陆衍伸了个懒腰，爬起来到浴室冲了个澡，换了一身休闲服趿拉着拖鞋就往外走。
一出房门就闻到一股香味，睡了一个早上没吃东西，肚子早饿得咕咕叫了。陆衍循着香味跟到了厨房，就看到一手拿手机一手往锅里添东西的苏漠。
陆衍走过去很自然地搂住对方的腰，往锅里一看，是青椒牛肉，＂不是不会做中餐吗？＂
＂不会可以学呀，好像也不是很难。＂学霸型苏漠淡定地回答。
陆衍拿过对方的手机，上面果然是一道菜谱，＂呵，大厨在这里，还看什么菜谱，我来教你。＂
说着把手机放到一边，就着环抱的姿势，一边握住对方的手拿起过锅铲，一边调整火势大小，等差不多的时候，再指挥对方加各种调味品。
菜出锅装盘之后，陆衍也没有放开人家，随手从筷子筒里抽出一双筷子，夹了一块牛肉，放到嘴里咬了一口，嚼了嚼吞下去，点头赞道，＂嗯，不错，你也尝尝。＂说着把剩下的半块牛肉送到对方嘴边。
苏漠头一偏就咬进嘴里，认真品尝了一下，＂确实还不错。老师教得很好。＂
陆衍在他沾了油星的唇边亲了一下，笑道，＂也要学生够聪明，牛肉之前腌渍得很好。＂
之后两人就这样又炒了两盘菜，然后炖着的汤和米饭也熟了。
陆衍把每道菜尤其是那锅汤认真地品尝了下，米饭也颗颗饱满，既没有夹生，也不会太软，＂不错不错，你真是第一次做这些吗？＂
被夸奖了心情很好，苏漠笑道，＂恩，说明我很有天份。＂
＂呵呵，下次我做给你吃，让你看看老师的手艺。＂
＂好啊。＂
吃过饭，两人一起把厨房拾了。
苏漠从冰箱里拿出水果，慢慢削了起来。
陆衍盯着他漂亮的手指，好看的动作，渐渐有些口干舌燥起来，两人已经一段时间没有见面，昨天又是纯聊天聊了半宿，什么也没做，现在吃饱喝足还真有点饱暖思淫、欲的感觉。
为了转移注意力，陆衍问道，＂你这次开会不是要好几天，今天没有安排吗？＂
＂有，＂苏漠一边转着水果一边道，＂不过不是特别重要，我让卢宇代表我参加了。明天那场比较重要，我晚上回去，还有一些资料要熟悉下。＂
＂呵，你这样算不算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呢？＂陆衍调笑道。
＂不，＂苏漠抬起眼，眼角一勾，唇边压出一抹诱惑，缓缓道，＂我很贪心的。江山美人，我都要。＂
陆衍顿时觉得一股火起，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焦躁又泛了上来，眼神一暗，声音都有些沙哑起来，＂苏董这是不是在，勾引我呢？＂
苏漠低低一笑，放下手中的水果和刀，起身俯看着他，双手压上他的肩头，声音很低，如在耳边，＂那么，陆先生有没有被勾引到呢？＂
他们刚认识不久时，便是这么互相称呼，后来开始直呼对方姓名，不过偶尔还是会这么称呼。只不过以前这么称呼是客套，如今，却是情趣。
陆衍搂住他的腰，用力往下一压，让他坐到自己腿上，压着嗓子意有所指地道，＂你说呢。＂
……
完事后，两人相拥着躺在沙发上。
苏漠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陆衍湿漉漉的头发，低声道，＂好受点了吗？＂
陆衍捉住他的手放在唇边亲吻，轻笑道，＂苏董这么给力，我若是不好岂不是太不解风情了。＂
苏漠用另一只手去摸他的眉眼，＂不要为了不在乎你的人伤自己的心。＂
＂放心吧，＂陆衍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我很清楚，谁才是我的亲人，什么才是我该在乎的。＂
苏漠微微一笑，＂对你，我很放心。＂想了想又说道，＂柯予灼那里，你也不要太担心，他那样的公子哥儿，也想不出什么太高明的诡计，我让贺铭找人去盯着他。＂
陆衍突然道，＂之前的事情，也是贺少帮你查的？＂
＂恩，＂苏漠点点头，＂在这方面，他确实比较有办法。＂
陆衍眼神有些奇怪，＂你和贺少，关系好像特别好。＂
苏漠不明所以，＂这个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陆衍神色有些古怪，＂他对你，好像有不一样的想法。＂
苏漠有些惊讶，＂怎么可能，你听谁说的？＂
＂他自己说的。＂说着把贺铭曾经说的那段话说了一遍，末了还道，＂你以后，最好跟他保持一点距离。＂
苏漠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眼睛格外的黑亮，＂怎么，你吃醋了？＂
＂有点。＂陆衍老实承认。
苏漠轻声一笑，摸了摸他的头，＂他跟你开玩笑的呢。他那个人啊，是个性冷淡，对男人女人都不感兴趣，只喜欢摆弄他的那些器械，改天你可以去看看，他简直把那些东西当爱人了。不过，我很高兴，你这么在意我。＂
陆衍一把搂住他，＂我不在意你，还能在意谁呢。对我有点信心啊，对你自己也是。＂
＂好。＂苏漠亲了亲他的眼角，站起身，＂我去清洗一下。＂
陆衍一眼看到他的腿间，眼睛一热，一把拉住他的手，低哑着声音道，＂再来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中间省略号的部分，你懂的，感兴趣的话老地方，请自取。
本来最后还有一段的，但是太晚了，炖不下去了，什么时候有感觉有时间了再慢慢炖，到时候依旧留意后面章节的作者有话说就好。
加上不可说的部分，都七千字了，tt，好累，能给个爱的鼓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