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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乱,也是让人觉得可怖。我常听父辈提起,只觉得那是人间地狱。我师父亦常说,国之根本。社稷稳固,世间百姓祸福,上位者定得担当责任。”
“姑娘小小年纪。见识果真非凡。”许久不说话的长孙总算是说话。
少年人的声音却冷静持重,果然是长孙一族之人,到底是苛刻要求下长大,与众不同。
“公子过奖。我亦不过一介凡人。有幸有奇遇。得开眼界,怀一颗悲天悯人的正义心罢了。”江承紫客套一番,便又笑,说,“不过,我乃闺阁女子,眼界太窄。如今,想为百姓贡献一己之力。却到底不通人情世故。内心诚惶诚恐,实在不知当今大家天威。二位皆是长安之人。天子左右,到底比我这乡野闺阁之女知晓天子之意。今日在此,杨氏阿芝还请韦将军与长孙公子明示。我与大兄年纪尚有,实在愚钝。”
她一番得体的话一出,长孙略略抬头,神情略略惊异,尔后便很装逼地来一句:“陛下之意,长幼有序,方能江山安定。而九姑娘大才,其姻缘大事一举一动皆关乎社稷万民”
长孙说到这里,顿了顿,他认为此女聪敏,此话点到即可。本来,当今陛下也只是让他来试探试探这女娃。
江承紫听到这话,更加知晓自己的猜测,心里万分后悔自己先前考虑不周,未曾去做帝王之谋,而李恪也操之过急。如今,两人这婚姻怕会被李世民百般阻挠。
他或者喜欢李恪,欣赏李恪,但那也只是出自父亲对儿子,君王对臣子。李世民这种人断不会自己的私人爱好而罔顾江山社稷。所以,他断不可能让李恪如虎添翼。
“陛下过奖。阿芝虽有才,但又如何能关乎社稷万民。不过是闺中女子罢了。”杨清让似乎也听出端倪,立刻笑道。
长孙对杨清让略略点头,道:“九姑娘学识,当今无几人企及。”
“那又与我婚姻何干?”江承紫冷言反问。
长孙依旧是平静无比,道:“朝廷之事,姑娘不懂。然,后羿射日之典故,姑娘可曾听过?”
“自是知晓。”江承紫回答。
“姑娘既是知晓,便知天无二日。”长孙冷声说。
江承紫冷笑,道:“我杨氏六房与暮云山庄是什么背景根底。阁下的父亲与当今陛下岂能不知?就这浅薄的根底,还要多番忌惮?”
长孙一听,脸色大变,他没想到她竟然敢这样大胆地说出来,瞒也不瞒。
“你,你既是懂得这朝廷之事,我便不多唇舌,这蜀王是何人,你岂能不知?长幼有序,嫡庶有别。陛下也是为你好。”长孙到底还是文人情怀一些,不曾明明确确地说出来。
说实话,在他接受父亲派下的任务时,心里就十分抵触。他不惧怕任何敌人,但现在要对付的是一个九岁的小姑娘,他就觉得十分烦躁。
他曾在长安酒肆,听闻那一向为人谨慎小心的三皇子李恪,竟然不顾悠悠众口,不怕敌人会抓住他的把柄,执意要之官益州,跋山涉水,顶着众人的目光,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女子。
那时,他总是想,到底是怎样的女子才能让三皇子这样的人乱了步调与方寸,那样不管不顾?
他长孙一族与三皇子虽向来是不对盘的派系。两人也不曾有过什么交集,但放眼长安,诸多世家权贵子弟,他佩服的也只李恪一人。只是阵营不同,两人也不过是见面点头的关系。
长安酒肆街头,逐渐开始流传一段传奇。说那极其冷漠的皇子爱上一个极其聪颖美貌的女娃,而那女娃便是他梦中仙女的转世。
长孙不知这些传言到底是谁流出来的,也不知是真是假。但他竟然隐隐羡慕李恪,能遇见让自己为之疯狂的人。
与此同时,他也有意无意想要知晓这杨氏阿芝到底是怎样的人。原本,他打算抽空,轻裘纵马到晋原县,偷偷瞧瞧这女娃,到底是如何摄人心魄,如何天资聪颖。
可他没想到,还没抽出空来,神农计划惊世而出。他有幸知晓那计划,每一次都是说不出的惊艳。长孙自己忽然有点嫉妒李恪,如何能遇见这样的妙人。
长孙忽然有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举杯远眺会忽然失神,想起那女娃。
他没想到这样快就与她会面。当父亲交给他这样的任务时,他那一点点的惊喜都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诉的悲凉。他终于还是不得不承认,弘农杨氏的旧贵族与长孙氏为首的朝廷新贵一直都是敌对状态,不可能有所调和。
策马扬鞭,他努力撺掇那出了名的大老粗韦方正,希望这件事他能自己摆平,不需要自己出手。那么,或者在她心目中,自己就会一直是一个仰慕她的少年罢了。
可事与愿违,韦方正虽然大老粗,但韦氏一族到底还是名门望族,其中早就有人对韦方正面授机宜。这大老粗竟也懂得点到即止,委婉传达。
他不得不出手,传达帝王的旨意,完成父亲之交托。
这或者就是宿命,一开始,彼此就出生于不同的家族,分属敌对的阵营。
长孙说完那句话,便垂眸闭目,表面淡定,内心却像是咀嚼了一大块黄连,苦不堪言。
“多谢长孙公子提点。”江承紫平静地回答。
“那是一条荆棘密布之路。”长孙眉头皱起来,语气急切与平素的冷静自持自不相同。就连旁边的韦将军也是眉头一蹙,颇为疑惑地说:“长孙公子今日如何这般失态?”
长孙也不管,只是长身而跪,瞧着珠帘后衣端坐的女娃,内心谋生一种荒唐的想法。
“陛下容许杨氏与蜀王联姻,为何就容不下杨氏阿芝与蜀王?”江承紫叹息一声。
“阿芝姑娘,你出自弘农杨氏。”长孙也不藏着掖着,径直回答。
江承紫垂眸,轻笑一声,便缓缓站起身来,走出帷幕,端跪在二人面前,朗声说:“阿芝多谢二位为我传达陛下之意。”
“阿芝姑娘太客气。我等分内之事。”长孙与她说话,只觉得中间隔了宽阔的河,再也没办法前进一步。
江承紫垂眸,轻笑,说:“长孙公子能亲自来此,本身就是对我杨氏六房的重视。”
长孙一听,知晓她话中有话,暗含讽刺他们长孙一族对弘农杨氏紧咬多年。他听得不是滋味,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却已换了话题,说:“今日,阿芝也一并要辛苦二位,将我前日里做好的建立格物研究院之计划一并带回长安。”
江承紫说着就让云珠从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