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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出息?”江承紫反问。
她料想柴令武一定在山上遇见了什么事,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但他此刻似乎又不想说。
“建功立业,为家族荣誉奔走。”他轻声说。
江承紫蹙了眉,笑道:“义兄,我以为你不会为此所困。”
柴令武笑容苍白,说:“嬉笑怒骂,荒唐行事,这便是你们眼中的我吧。”
江承紫紧了紧大氅,说:“义兄,快要宵禁了。咱们没有令牌,若是被抓,虽不会有什么大影响,得要一番麻烦。少不得惹义父不高兴。咱们还是快些赶路,边走边谈。”
柴令武点点头,提了灯笼下了台阶,与江承紫一并往杨府赶。
走了一阵,江承紫才说:“义兄,你深藏不露,嬉笑怒骂,荒唐行事,不过是你的外衣罢了。”
“哦?你这样认为?”柴令武脚步一顿,转过头来认真审视她。
“没有哪个纨绔子弟会眸光清明啊。”江承紫耸耸肩。
“我,我眸光清明?”柴令武一脸吃惊的样子。
江承紫嘿嘿一笑,说:“义兄,你以为你演技出神入化?你只不过是演技尚可,但在同道中人面前,咳,咳,还是不值得看。”
柴令武一听,忽然哈哈大笑,随后才高兴地说:“阿芝这是在自夸呢。”
“是。”江承紫毫不谦虚。
“你真耿直,一点都不懂谦虚。”柴令武撇撇嘴。
江承紫接过他手中的灯笼,说:“我提着,你拢着衣袖,会暖和一点。”
柴令武也不客气,径直就将身上的袍子拢紧,一边走,一边说:“阿芝,我总在想,我该要如何,我该要如何,却一直想不透。并且,也一直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因为,从小到大,无论我做什么,父亲都会生气,都不会有一句赞美。那种感觉,特别,无力。”
柴令武吐出“无力”两个字,江承紫心一紧,想到许多年前的自己。
爷爷奶奶是老一辈的人,从来都秉承的是教育孩子不要赞美,要让孩子时刻保持谦虚。所以,无论她做出什么样的成绩,都不会从爷爷奶奶那里得到任何一点的赞美。
而父母离婚,母亲在国外设计珠宝,又从商,一年没通几次电话,每次都是问身体如何,钱够用么?或者就是说,给你寄了新款的首饰、衣服。
那时,她觉得好可笑啊。小小年纪,学校根本不允许穿校服以外的衣服,还佩戴首饰?
至于父亲,酷爱考古,常年在野外,根本联络不到。等他偶尔回来一两次,父女俩相对无言,说一句话都觉得十分拘束,哪里还能得到什么赞美。
而堂兄们对她只有调侃与打击,哪里来的赞美?
被赞美这种事,似乎也一直离她很遥远。
不过,她比柴令武幸运,那就是她一直都是最优秀的,所以,她一直没有被斥责。
“阿芝,那种无力感真让人什么都不想做。每一次,兴致勃勃去找父亲,没有赞美,一阵的臭骂。”柴令武的声音无比悲伤落寞。
江承紫将飘飞很远的思绪拉回来,说:“只要你知道自己做得很好就是了。况且,前几天,我听你言下之意,你也清楚义父这样对待你的原因了。”
柴令武“嗯”一声,说:“略略长大,我就知道了。奶娘跟我说,父亲很爱母亲,而母亲是因生我而死,父亲见着我难会意难平。他们鹣鲽情深,因为我阴阳两隔,我理解他,可我也不想母亲那样”
柴令武说到此处,声音哽咽,竟是失声痛哭。
江承紫站在原地,在城东古老的一排城墙下,在冬日的寒风中,看着眼前身着单薄衣衫的男子哭泣。她什么也没有说,只静静站在。
柴令武哭了片刻,却是轻笑一声,说:“阿芝莫要笑我才是。”
江承紫摇摇头,说:“义兄当我是真正亲人,我甚为高兴。如何会笑话义兄?”
“能得阿芝这个妹妹,这趟蜀中之行,总是没白来。”柴令武已恢复正常,语气里又是平素里那般嬉笑调侃。
江承紫看他这般,一颗心放下来,也是意味深长地打趣一句:“看义兄这模样,来蜀中一趟,何止是得了我这妹妹呢。”
“哈哈,不过在山上拜了拜赵子龙,遇见一个看庙老者和一个看坟的瞎子,闲聊几句。”柴令武主动说起。
“闲聊几句,这玉冠、大氅、外袍都送了人?”江承紫依旧是说笑的语气,也没指望柴令武回答。
柴令武果然也没细说,只是笑了笑,说:“有些事的领悟或者只需瞬间,我想我是该改变,与过去的我告别。”
江承紫“噗嗤”一笑,说:“虽有所悟甚好,但义兄这行事还是荒唐。这大冷的天,你是非得要病一场不可?”
“无妨。无妨。”柴令武嘴里说着无妨,身体却很诚实地在瑟缩发抖。
江承紫摇了摇头,快步往前面走几步,拦住一辆刚回城的马车,问那赶车人:“老爷子,可有方便可行?”
“女娃要用车?”老头大声问。
“若是方便,想要雇老爷子的车。”江承紫笑着回答。
老头看了看天色,说:“女娃,这天色不好,最近连官员都死那么多,不太平。入夜若是出城,我可不行。”
“天寒地冻,霜冷路滑,谁要出城呢。我们是归家。”江承紫说着,又指了指柴令武,说,“我这义兄刚被抢,一身值钱的衣衫、发冠都被抢走,我刚寻着他,怕这步行回去,他非得病了不可。”
“行,女娃你且说,去哪一家?”老头径直撩开帘子。
江承紫轻盈一跃入了马车,老头喝:“女娃拳脚功夫不错,是个不被欺负的。
“老爷子夸奖,不过是我不淑女,好动,跟着大兄学习一二罢了。”江承紫回答,待柴令武跳将上来,才说,“去杨氏六房。”
老头一惊,却也是走南闯北的人,并不打听什么,只说:“那二位坐好,马上走起。”
江承紫对老头这种不打听、不乱瞧,一心只做生意的风格很是满意。她放下帘子,对柴令武说:“义兄,瞧瞧这老头才是懂做人做事之道之人。”
“他是生意人呗。”柴令武回答。
“咦?义兄,你亦瞧出来了?”江承紫问。
柴令武撇她一眼,说:“看那马车装饰就知不是大户人家所有,但却又不是普通赶货之车,且这车后面宽敞,适合打货品,这属于典型的专跑雇佣的马车。再看那马匹,不是高头大马,脚力应该一般,并且这老头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