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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动不已,斜睨着秦叔宝,说:“听见了么?你如今就别琢磨了,好好养伤,陪着我才是正事。”
“可是,如今的兵役制度是有问题的,如果不加以改革,不加以约束。朝廷将来就会失去对军队的控制。兵革之事,不可大意。”秦叔宝略微有些激动。
江承紫微微蹙眉,看来天下英雄都是一样的固执,自家爷爷也是从枪林弹雨里杀出来的,心系天下,同样在很多事情上很是固执。
“你所提之策略再好又如何?要触动多少人的利益?前朝炀帝就是例子。咱们不是小户人家,不明内里。咱爹都是做官的人,那一场乱世,就是两方互不相让所致。而今,我们比不得炀帝,我们稍作强硬,便只能困死在这一方天地。何苦?”秦夫人着急了,也不藏着掖着,径直数落秦叔宝,而后更是抬袖抽泣起来。
“阿英,阿英。”秦叔宝急了,这么多年,除了他在鬼门关前转之外,阿英再没哭过,一直都是爽爽利利,笑容满面的。
“你莫哭。”秦叔宝手忙脚乱地拿帕子为秦夫人擦泪。
可女人一旦要开始数落,哪里是一两句话哄得住的?秦夫人一边任由秦叔宝擦眼泪,一边数落:“你是英雄好汉,需要抱负。你心系天下苍生,你是为国为民。你秦将军万世之后,还得人们赞颂。可我呢?我这一生颠沛流离,跟着你南征北战,养着孩子们。因合围策略,我不放心,亲力亲为去送情报,导致老三早产,如今身子还虚着。”
秦夫人说到此处,哭得更是伤心。江承紫听得心酸,前世里,那些军嫂也大抵如此。只不过是和平年代,不如秦夫人这般过得提心吊胆。
“阿英,莫哭。”秦叔宝慌了,他的阿英从来不需要哄,这么几十年的夫妻,也没有哄过。他手忙脚乱,也顾不得有旁人在场,将她搂入怀中,低声说,“我知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你是苦了我。如今,这战乱算是暂时结束了,你已五十多了,一身伤病,就不能消停消停,陪陪我们母子,让一家过过安生的日子么?”秦夫人数落得更厉害。
“我”秦叔宝也觉得理屈词穷,这一生他欠阿英实在太多。
“你是英雄好汉,你需要抱负;可你欠我的幸福,你那些没兑现的诺言,你拿什么来弥补?你说啊。”秦夫人说到后来,哭得越发伤心了。
秦叔宝还想说什么,江承紫叹息一声说:“大将军,恕我多嘴,就让夫人哭一会儿吧。这些年,你冲锋陷阵,她够苦了。”
秦叔宝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抱着阿英。
秦夫人哭了一阵,声音渐渐小了。秦叔宝轻叹一声说:“明日,我就去请辞了这左卫大将军职务,专心养伤,陪着夫人。”
秦夫人一愣,抬袖一边拭擦满脸泪痕,一边问:“真的?我可不喜欢你勉强。”
“我不勉强。方才阿芝一番话,让我如醍醐灌顶。”秦叔宝看了看旁边默不作声的女娃。
女娃很是安静,没有不好意思,没有扭捏,就那样落落大方地站在那里,一身的男装更衬得英姿勃发。不过,她神情里有悲伤与难过,像是在想什么事似的。
莫不是还在为蜀王纳侧妃的事暗自神伤?
秦叔宝夫妇心有灵犀,都想到这件事,不由得对视一眼,略略点头,决心要将这件事解决了。
“阿芝,让你见笑了。”秦夫人率先开口。
江承紫回过神来,轻轻一笑,说:“大将军与夫人都是真性情。大将军如今身子不适,不适宜在操劳别的琐事,再者现在时机不成熟。大将军就更该放下一切,好好养身体。”
“我明了。”秦叔宝温和地笑,示意她坐下。
江承紫也觉得站得久了,腿有些麻木,便毫不客气在坐床上坐下。
秦夫人便直截了当地问:“阿芝,你没有别的事要问我们么?”
“什么事?”江承紫一时没回过神来。
“我方才见你,神情颇为哀伤”秦夫人提示了一下。
江承紫一笑,说:“让两位见笑了。我方才是看到了两位,想到了一些旧事。心里觉得难过。”
第五百零二章他乡遇故知?
“哦?不知是什么旧事?”秦夫人怕她脸皮子薄,不好意思询问李恪纳妃的事,过后又自己神伤,所以,她这是打定主意要逼迫她说出来。
江承紫没想到秦夫人打的是这个算盘,只道是秦夫人关心她,便径直说:“实不相瞒,我师从仙者,虽是修习吐纳之术,但亦从师父的水云镜里看人间沧桑。方才二位所言,让我想起看到的那些为国为民的军人,不心酸,故而神伤。”
她说得平淡,但心里不起伏。从小她就看着爷爷给士兵家属发抚恤金,或者接见牺牲是士兵家属,而后爷爷关在书房不出来。有一次,她偷偷瞧见了,爷爷在哭。
后来,有战友牺牲,她作为那战友的小领导,也去发过抚恤金,看着战友的妻儿父母,她真是硬生生将泪憋回去。说那些毫无意义的安慰。过后,她哭了许久,想起来就哭。就如今想起来,也是悲伤。
因为那一次,她后来还想:自己没爱上什么人,也没什么人爱上自己,其实也好。以后为自己发抚恤金的战友就不会像自己这样难过。
“为的是军人?”秦叔宝颇为意外。
江承紫点头,说:“无论是哪个年代,即便是太平盛世,都有无数的军人保卫着自己的国家。为着大多数的人的平安喜乐,不惜牺牲个人的梦想与生命,那些人未必会成为名垂青史的英雄。可他们就是一个大写的人,是真正的巨人,他们担得起所有的尊敬与佩服。”
“是。”秦叔宝激动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按在桌上,泪光盈盈。
“可大将军,你亲自掩埋过自己的战友吗?”江承紫低声问。
“当然。”秦叔宝原本平静的面庞悲怆不已,泪眼看着眼前的孩子,只觉得这不是一个孩子,至少在这一刻,他不觉得这是一个孩子。
“心情如何?”她低声问。
心情!
秦叔宝不想说,只是轻叹一声。
“将军亲自面对过已逝英灵的亲人吗?”江承紫又问。
秦叔宝这一次摇摇头,说:“对于已逝士兵家人的安排不是,不是我的,责任。”
他的“责任”两字落得很轻,带着极大的自责。秦夫人赶忙说:“几乎每一次出征,他都身受重伤。”
江承紫泪光闪烁,解释道:“我并没有责怪将军的意思,我只是说那种感觉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