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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城转回去,顺楼梯而下,背着张淑摆摆手。走到一半忽然大声吼,“陈一!今别再让我看见你个死兔崽子!”话音刚落,陈一不知从哪里蹿出来,一边不齿高城的小心眼,一边逗着张淑,“新娘子,开心点。”
张淑深深点下头,笑的满足而幸福。
高城笔挺帅气背影消失在阶梯尽头。
高城走出饭店,夜风一阵寒。不远处袁朗在车上等着他。高城漠视着车子的存在,绕过车子走向前走。袁朗踩下油门缓慢着开车跟上一段,打开车窗探头喊,“哎,前面愁苦怨高的军官同志,您步兵出身广大人民群众都知道了行不。”高城凶狠的白袁朗一眼,猛冲过去一脚踹在车门上,车门顿时留下半个脚印,高城的脚疼到他龇牙咧嘴的原地打转,“混帐玩意!”他破口大骂。
袁朗啧了一声,对此行为摇摇头,“上车吧,高副营。需要自残的方法我这里有很多。”
高城一瘸一拐走到另一边打开车门钻进汽车,碰的一声把门关的刺响。
袁朗笑道,“阁下,这车不是我的,你哥们找来的,别难为人家车主。”
高城甫一上车便兴师问罪,“死小子给你什么好处?”
“一条中华。”袁朗诚实的回答,“嗯,软壳的。其实你朋友对你真不错。”
高城咬牙切齿,“还不错呢,老子就值一条中华啊!怎么的你也得要上两条!”
袁朗点头称道,手熟练打起方向盘,“那是那是,小的疏忽。您谁啊,高副营嘛。”
高城没好气冷冷的道,“他跟你说什么了?”
袁朗想着陈一跟他说的那些话来。
那天喝酒,楼上一干人等飙歌热火朝天,陈一堵袁朗在厕所门口,那句“他敬你”袁朗没向心里去,帽子太大扣脑袋上蒙眼睛看不到路。反而陈一接下来简明扼要的解释让袁朗认为出把手也无妨。陈一态度诚恳,“袁哥,你不知道,高城有个青梅竹马,两人原本挺好的,不知怎么就一拍两散。这不她要结婚了,我想带他去,把两人那结给解了。有些事总是要面对的。”
是啊,有些事总是要解的。感情这种事,比打仗还难,袁朗感同身受。
今天到饭店看到新娘子,原来是那天在高城姥爷家见到的女子,联想当日高城的反常就顺理成章了。
袁朗把陈一的话给复述了一次,高城听了脸一阵红一阵白接下去都青了。车子正开过一座平桥。高城陡然大叫,“停,停车!”察觉情况况不对袁朗急刹车,高城立马冲出车外,趴着栏杆呕。他吐了一阵,送走一阵恶心,急喘气指着下车站在他身边袁朗,“我靠,那个大嘴巴!泄密标准堪比许三多!非撕烂了不可!”高城整个晚上憋着的火气蓄势待发马上要喷薄而出。
袁朗不带任何感情安静的说,“高城,我离婚了。”灭了高城所有的火气。
高城傻了。晕乎乎的脑袋里有人在打架,他想喊,“所以你婆妈了,所以你多管闲事了,所以你看不得别人感情有问题了?!”所有声音却淹没在刺痛的嗓子眼。
袁朗哼笑的没正经,“报告交了,在等批复。扯平了吧。”眼神仿佛在说,“怎么样,很够本吧。”
高城认为他喝太多有幻听,憋老半天,只喊出一句,“打报告……这不还没离么!”接着他将认知范围内所有能骂人的句子力竭声嘶都招呼上袁朗。当高城筋疲力尽骂累了,他语无伦次起来,“别以为耍悲情牌我就当今天这事没发生啊!你没事玩我啊?什么东西!”
“那你觉得是真是假呢。”袁朗坦然望着高城,高城吞口唾沫,“袁朗……”
袁朗的目光停留在黑暗的河面,“高副营,安慰的话就不要说了,倒胃口。”
“我靠!你做什么对不起嫂子的事啦!”高城指责的明目张胆、恣肆无忌。他非常恼,今天邪乎老撞枪口。先是张淑,再是ta妈,现在还有袁朗。要是一枪一命,他都被毙三回。
袁朗楞住,反应过来哭笑不得,“非得是我干坏事啊?”
高城盯着袁朗的脸,双眼直勾勾慑人心魂,“就你那样,嫁你的人一定菩萨心肠!”
袁朗有持无恐,伸个懒腰,“是啊,怎么就离了呢。”
高城又犯恶心,这次只是干呕。袁朗搭把手拍着他的背,高城好受些。
袁朗笑,“高城,你该不会就谈过那么一个吧。”
高城边咳嗽边呛声,“阁下当普查人口啊。”
拍完了高城的背,袁朗点了跟烟抽,“人挺好一姑娘,你别扭什么啊。”
高城趴住栏杆,夜风吹过他,肩膀有点晾。他倍感委屈,喃喃的撇清,“你懂什么。”
袁朗自嘲,“嗯,我是不懂。懂了就真该妻妾成群,羡慕死吴哲那小子。”
河岸两边楼房里的星火点点,飘忽不定。
高城露出往事随风的淡漠神色,“我们两高中好上的,就觉得该是一辈子。”
袁朗说,“早恋啊。被发现啦?”
“没。”高城鼻子一哼声音发闷。
袁朗再说,“哦,第三者插足。”
高城道,“你都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袁朗笑的深切,“故事都那么编嘛。想象力要丰富。”
高城深深的呼吸一口冷风,酒气散了很多,脑子还回点清醒,内心平静下来。
高城从袁朗那里要了根烟抽,抽到只剩半只开口抱怨,“不了一条中华软壳么,不拿出来小心发潮。”
高城慢慢打开话匣子,“她……张淑她爷爷老张头文革的时候卖了我姥爷和大姥爷。为这事老张头的老婆叶奶奶觉得丢脸,于心有愧拿绳子了断,没死,我姥姥给救下了,结果她拿包袱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到我姥爷家,要和老张头闹离婚。”说到离婚二字,高城瞥了眼袁朗,担心戳到他痛楚。见袁朗神色自若,高城继续道,“文革后两家都和解,也没人提。事是我跟她偷着好后知道的,那时候年轻,心里有根刺长的厉害,读军校的时候反正也不长见,就散了。嗯……从头到尾,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告诉她,也不知该怎么告诉她。犯混的是我,没必要扯上她。”高城眼神中有点点漠然,仿佛在说别人家的事,“结果她今天告诉我她知道了……”高城叹口气,“文革的时候我大老爷一只眼已看不见,还得挨批。要是没那几年,兴许能多活点日子。”
袁朗耐心的听,目光扫过万家灯火回归笔直河流中央的黑暗,“高城,放现在你怎么处理?”
高城老实的说,“至少不会像以前那么幼稚。”
袁朗笑道,“你现在不幼稚啦。”
高城说,“得,我现在还幼稚,又暧昧,又俗气呢。满意吧。”
袁朗答非所问,“后悔了?”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