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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不会觉得不自在吗?”
“这不是为了让翠微君你感受到我九哥的心意吗?”殷玉堂笑得有点苦:“何况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那倒也是。”晏海点了点头:“少年时苦不过是劳身劳力,只要不怕豁出命去,再大的风浪也就捱过来了,哪里能算得上是真正的苦楚呢?”
殷玉堂一愣,踟蹰了半晌,才说了一个“对”字。
接下去许久,大家都没有再说话。
车轮粼粼,车外传来了市井喧哗,风物繁茂之声。
“我九哥可能并不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好男儿,但是他真的是一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殷玉堂看着不断翕合的车帘,轻声地说:“若不是他当年入主无极殿,上京断不会有今日这般繁华风貌。”
“人立身之本,当先自正其身,方可立于天地,帝王也不外如是。”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说道:“且将眼前繁华视作四海升平,岂不是一叶障目,可笑之极?”
殷玉堂转过头看着这个突然出声的人,这是他自回京途中见到此人之后,第一次听他说话。
还是这么难听的话。
换了平日里,听到这种诋毁之言,殷玉堂定是要愤怒驳斥,但是一想起今日清晨在宫中种种,他不知怎的底气不足,便转过头假装没有听见。
马车停了一下,又继续往前走。
“你替我谢谢皇帝的好意。”晏海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内回响着:“你告诉他,我这一生住过最糟糕的地方,就是那间屋子,如今就不回去重温旧梦了。”
穿着紫色官服的慕容极一脚跨出门外,面色不是很好。
原本前阵子的悬案刚有头绪,结果昨晚上又来了这么一出,将他之前查出的一些事情全盘否定了。
况且这回死的还是白贵妃的亲妹妹,他刚刚交换了庚帖的未婚妻子。
虽然并无感情可言,但心里总觉得不大舒服,何况白家老二白麟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口口声声喊他“贤婿”,简直令他不耐烦到了极点。
所以方才前门来报,说有承王府印信的人到了,他才借故迎接跑了出来。
从刑狱司大门到处理日常事务的正厅其实并不算远,但是步行也要走上一炷香的时间,只因从前门进入只得一条窄道,两面皆是三四丈高的黑色砖墙,这条道路盘桓曲折恍若迷阵,乃是为了防止重犯逃脱及震慑之用。
慕容极看着那辆刚好能通过窄道的马车,想着殷玉堂掺和进这件事情的缘由何在,想来想去就觉得必定是宫里那位的意思。
当看到从车里出来的是殷玉堂本人,他还是有些吃惊的。
殷玉堂穿了一件便服,似乎不太想惹人注目。
后头跟着下车的那个,不就是自家蠢妹妹一直挂在嘴边的晏海吗?
想到自己家那个跟条泥鳅一样,完全不知道跑去哪里撒欢的妹妹,慕容极面色彻底阴沉下来。
你看看别人家的闺秀,哪一个不是乖巧温柔,怎么偏偏轮到自己这里……
殷玉堂一看他脸色,顿时觉得他死了未婚妻心情特别差,神情愈发沉痛起来。
“郡王。”
“王爷。”慕容极朝他拱了拱手:“怎么劳烦王爷亲自前来,难道是圣上有什么要紧的口谕?”
今日因着白贵妃忽然晕厥的缘故,皇帝未上早朝,慕容极故而有此一问。
“圣上只是怕郡王查案之时遇到什么难阻之处,嘱咐我过来为郡王分忧解难。”
“那这二位……”慕容极的目光在晏海和云寂身上转了一圈。
“是我府上客卿,对于此等凶案颇有经验,希望能够帮得到郡王。”
“那倒是不错。”慕容极上下看了一眼晏海,说道:“朝暮阁果然卧虎藏龙,王爷居然能够招揽到如此有本事的客卿,这一趟也算没有白跑。”
在场的人人都知道,这次殷玉堂去朝暮阁是带着老婆棺材回来的。慕容极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这一句,让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可是始作俑者似乎毫未察觉,随便请了一下就先进去了。
“翠微君从前可认得这位……”
殷玉堂靠近晏海身边,正待在他耳边询问一下,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道推到了一旁。
殷玉堂抬头看去,只见那个枭从二人中间走过,巧妙地将他们分开了。
前头的慕容极已经回过头来,殷玉堂满心莫名,也只能按下疑惑先跟进去。
穿过天井就是大厅,也不知是天气亦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偌大的刑狱司正厅里显得格外阴暗。
厅里坐了两个人,站了一个。
坐在最上首位置的人虽然蓄了须,但是圆眼圆脸的样子和白一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瞧着和善又有涵养,显然就是江东白家的主人白麟运。
白一诺就站在他旁边,这样看去和他父亲仿佛双生,只是一个蓄须一个没有,简直相映成趣。
不过他旁边坐着的那个人,看着就不是很有趣了。
这位当今贵妃的父亲,和白麟运一母同胞的白麟魁,长得跟白麟运一点也不相似。
他眉若柳叶脸似敷粉,长得极为阴柔,身量并不高大,也并未如兄长那样蓄须,此刻眼睛哭得一片红肿,半分也没有白麟运的自持稳重。
“贤婿。”他看到慕容极走进来,连忙又站起身,想要过来和他说话。
“白二爷。”慕容极皱着眉头后退了一步:“白二爷还请节哀,”
“贤婿,我白家就指望你了,如今这接二连三的,我家自此也就绝了后,这事情……”
“麟魁!”白麟运把茶杯放到案几上,终于发话了:“你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你家绝了后?”
“不不!我是说我们二房……”白麟魁连忙解释:“是我们二房绝了后啊!”
“郡王自有主张,乐乐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定然会彻查凶手,你就别说这些没用的话了,说得我都心烦。”
“可是大哥,淳淳刚刚……现在连乐乐都没了,我回去怎么跟婉娘交代啊!”白麟魁说着说着,眼泪又从眼睛里淌了出来。
“什么怎么交代,谁乐得见这事了?”听到弟弟提起那个蛮横的弟媳,白麟运顿时怒从心起,站了起来:“都是你媳妇教的好儿女,若是安安分分在房里待着,不要一个两个的都在三更半夜四处乱跑,哪里会出这种事情!她若是跟你闹,你就让她到我这里来闹!”
白麟运积威甚重,白麟魁被他这么一瞪,加之心中发虚,顿时不敢再出声了。
白麟运转过身来朝慕容极赔罪,只得了嗯啊两声。
这时他才看到站在门边未被介绍的殷玉堂,连忙面露讶异迎上前去。
双方见过礼后,殷玉堂被让坐在最上首的位置,
晏海朝正在看他的白一诺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