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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
就当作行善积德留她生个孩子好了。
她没想到这一留,坏了大事了。李富贵当真了。
如今这女子半死不活就要归西了,可她儿子还正当年华呢。看他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若这女子当真咽了气,他怕是也要跟着一起去了。
“可怜我这老婆子就这么一个儿子……”李家婆婆小声哽咽的跪在她丈夫的灵位前:“若是他出个三长两短啊,当家的,我也不活了呜呜呜……”
床上半昏迷的姑娘神似是大好了些,能自己撑着坐起身了。
李富贵看着她面色也红润了些,更加心痛如绞地忆起这是不是老人常说的回光返照。
她支撑着坐起身,看着一旁熟睡的小小婴儿心痛又无奈道:“李大哥……”
李富贵听的一愣,年轻的脸上顿时浮现了几分愁苦:“我……”
“李大哥,你不用多说,”她望向他,目光坚定又柔和:“我都懂,素秋这辈子怕是要走到头啦。”
“你胡说什么!”李富贵出生呵斥她:“你年纪轻轻,如此便是一辈子了?”
“李大哥,我此生,只得了这一个孩子……”她说着说着,神便有些不济,只得倚在床边。
“你听我说,我一定可以找到人救你,只要你给我个机会,撑着别死,求你……”李富贵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双手捂住流泪的眼睛,泪水不停的从指缝间溜走。
她摇摇头,轻轻握住他拭泪的手:“帮我照顾他,让他活着。李大哥,咱们,就此…别过了…”
柏素秋永远都是这样的人,她一向晓得自己生得美,所以一直明白应该如何利用自己相貌。
但是这次她并不想这样,李富贵是个好人,他读书识礼。却比她见过的许多学士还要善良,她相信就算是她答应了他,他也绝不会对自己有任何越趄的行为,甚至不会因她如今的处境嫌弃她,可她不想这样。
他在一队追兵的围捕之下救了她,并非因为她生得美,她那时全身都是水坑里的淤泥,脏的要命,她不觉得自己当真天生丽质到如此。他救她是因为,她当时身怀六甲,模样可怜。
所以她想留给他一个退路。
李富贵是个生得很风雅的年轻人,一身粗布青衫,却仿佛林从中带着清冽气息的一眼清泉。他十分纯净,并且真挚。
她相信他会是一个十分可靠并且忠贞的郎君,但就因为如此,她更加舍不得。
此生已经颓靡短暂如斯,焉能再害了他?
柏素秋轻轻倚在床边睡着了,过了好一会。李富贵伸手小心翼翼触碰她,她就顺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身体僵硬而冰冷。
第2章第2章
梁都,朔方城。
主殿内,数千大臣静静的立着,殿内鸦雀无声,连根针落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坐在上位者是个面若冠玉的年轻人,少了几分威严的气度,多了几分阴郁和懒散。
仿佛两拨人对峙一般,不过一方人多势众,一方形单影只。
“现在,你们不说话了?”姬无庸轻轻笑了,嘴角勾起的角度十分恶劣:“各位何不欢欣鼓舞?她走了,你们都很开心的吧?”
他站起身拿起一旁还在滴着滚滚蜡油的烛台,众人都面不改色的跪下。他走到一名大夫的面前,强行掰开他的嘴,将整根燃着的蜡烛从前到后用力的塞进去。
那名大夫不停的抓挠着自己的喉咙,用力的吞咽着,求生的欲望迫使他不得不伸手去推眼前暴虐的君主,但他的手还未触碰到君主的衣角,他就觉得自己的喉咙从中间劈开了一般,大量的血液涌出他的喉咙,蜡烛的尾部连着一段尖尖的烛刺,就是这尖尖的几寸,在一夕之间,要了他的命。
众人望着惨死的李大夫冷汗直流。几个大夫更是脸色惨白抖如筛糠。
“孤还以为,你们都知道死亡到底意味着什么,”他面无表情的背对他们,缓步踱回他的宝座喃喃道:“才会想对一个身怀六甲的弱质女流下如此狠手。”
“没事就散了吧。”他走到宝座前,突然觉得十分疲惫,他一直走在这些人的前面。但是正是因为他走在最前面,所以他的身边,总是空无一人。
“今日怎么不见赢将军?”他见一众大臣都纷纷告退,却独不见那个挺拔刚劲的背影不由疑惑道:“他人呢?”
一旁的内侍斟酌着言辞,小心道:“赢将军…的夫人,今日产子…听说,十分的凶险。”
“原来如此……”他轻轻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道:“孤听闻,赢将军与其夫人穆氏十分恩爱?”
小内侍见他颜色缓和了些,陪笑道:“坊间传闻,赢将军府中只此发妻一人,成亲至今十载有余未曾去过一次烟柳勾栏之地。”
“真叫人羡慕,”他这才正眼瞧了一下唯唯诺诺,说话却并不含糊的小内侍:“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姓禾,他们都叫我小禾子。”小禾子笑着躬身。
“呃,那,小禾子你挑上些补气补血的药材给赢将军送去,记着挑些好的。”他似是乏了,从从容容的闭上了双眼。
小禾子领了命下去准备。
梁都,朔方,将军府。
天空飘起了簌簌的落雪,不时便落了薄薄的一层盖住了黑色的地面,风吹过竟觉得分外温暖。赢千里了势,将钢刀斜插进泥土里,又从一旁□□一把长剑,顺着劲风飞雪刺上去,一时间衣角翻飞如水,他手握长剑,气势如虹,勾挑划刺,劲力十足。
“爹爹……”一个穿着粉衣的小小少年立在远处,眸中含泪。
“老爷,夫人血崩出了大红,小少爷也……没气了。”一个小丫鬟远远对着赢千里哭喊道。
赢千里似是没有听到一般,手中剑势未停,长剑却脱手而去,深深钉在一棵细柳的主干里。
他似乎是微微愣了一会,然后大步向粉衣小少年走过去,一把将孩子抄起:“走,去见你娘。”
暗沉沉的屋子里满满的血腥味,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静静的躺在红绒被中,衬的她无比的纯白柔软,旁边一个小小的婴儿安静的躺在小花被中,被母亲紧紧的搂在一处。
这个纤细无比,却又十分坚韧的女子就是他的夫人,将军府的主母,柳樱。
她没有一句遗言,悄然的离世,但她似乎什么都不必说了,她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
“安垣,”赢千里轻轻将肩上的小小少年放下:“给你娘磕个头。”
小少年忍着泪水,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给她磕了一个头,哽咽道:“阿娘,走好。”
赢千里静静的注视那肤色雪白的女子:“夫人……等为夫将这一切了结,就去陪你。”
“林管家,”赢千里转身出了房屋:“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