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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言不发,他需要自己静一静。后知后觉地,杜云峰的话他听明白了,跟刺似的,清清楚楚扎在那。可又不明白,一向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就翻了脸。
泡得热气腾腾,毛孔眼往外冒汗,心里还冷冰冰的。
宾馆里暖气好,他裸身站起,抓起毛巾边擦脸边走出卫生间,光脚踩着地毯往房间走,浑身湿淋淋的嘀嗒着水,一直走到穿衣镜前,他很久没有全身镜子能看看自己了。
默默拎着毛巾,他看到一个水滴淋漓的自己,他一把将湿漉漉的头发缕到脑后,脸庞清晰,五官鲜明,他靠近镜子,镜子里的人好相貌,眼尾眉梢微微上挑,很是英气,眼睛黑白分明,长睫毛微翘,因为浓密,几乎挂得住小水珠,下巴上的胡茬早上刚刚刮过,现在摸起来是光滑的。顺着往下看,前胸和手臂的肌肉也结实的隆起,完全不似当年刚来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样子,虽然不及杜云峰那么壮,但肌肉的线条也绝不是个少年的模样,再往下端详,腰是柔韧的,没一点多余的肉,两腿笔直修长,至于腿之间的东西,都变了样子,不是当初那个黄毛小子的模样。
这就是他,那个让杜云峰有想法的他。他就是想要这个肉身的具象存在,周澜想,可我想给他的比这个多,他偏偏想要这个。
昏睡了一整夜,天一亮周澜就去了各大银行,兑出十根金条,一路出关,回了天津。
第11章她
周澜回到了阔别许久的周家大院,他在路上把包裹换成了皮箱,浑身的衣服也换了全新的,厚羊毛呢的西装,套了一件敦厚的羊毛大衣,领口外翻,嵌着一圈圆滚滚的貂皮毛领,他个子长了不少,两天没刮胡子,踩着锃亮皮鞋直接登门入院,后边的佣人追上问先生你找谁。
“张妈,是我。”周澜回身,摘下獭兔皮的帽子,正值寒冬,张嘴就一团白雾。
张妈张大了嘴巴,随即忘了招呼他,往上屋里走去:“三太太,小少爷回来了,回来了。”
周澜穿过院子,马上要见到娘,心里很是激动,眼见着三姨太出来,一只胳膊被张妈扶着,另一只胳膊被个不认识的姑娘架着,是个走不利索的样子。
周澜大步上前,扶住她:“娘,你怎么了?”
三姨太眼睛里带着泪,拉着周澜的胳膊左看右看,也不回答他的问题,伸手摸儿子的脸,嘴里念叨着:“小龙,你可回来了,快让娘摸摸。”小龙是周澜的小名,只有三姨太从小这样叫他。
张妈叹着气的解释说三姨太自从儿子走后,因为担心,总是哭,哭得多眼睛就不好了,后来周澜的信虽然报了平安,可三姨太的眼睛已经恢复不了平安了。正午天亮的时候还能看见些东西,赶上早晚或者阴天下雨就什么都看不清,人又很执拗,总是听见儿子回来的声音,有一次大半夜的去门口,一不小心摔在台阶上,膝盖受了伤,现在养好了,却走不利索路了,总要人搀着。
周澜二话没说就跪下了。
他刚到关外时,被扣在煤矿的半年,没办法和外界联系,到了黑鹰山后才给家里写信报平安,只是说在关外和杜云峰做生意,而家里的回信从来没提过三姨太身体状况这么差。
做儿子的,不孝如此,他第一个不能原谅自己。
周澜这次回来没空手,带的东西见者有份。虽然家里这些人,除了亲娘和哑巴叔,他也不想念谁。
可即使这些人是花花草草,只要长在娘身边,终归是有神讨喜的好,所以他能耐着性子,单是彬彬有礼,广播善意。
烟熏火燎的正房里,他给大姨娘鞠了躬,单手递上小狐衾的袄子,礼节性的听大姨太聊聊佛法,心里盘算着坐够了时辰,便起身告辞。
二姨太的房间空着,跑了就再没回来,周澜落了个轻省。
哑巴叔那边他非常用心,出关之前,到皮货店买了上好的狼皮褥子和袍子皮坎肩,哑巴叔一个人,年纪越来越大,也没人知冷问暖的。
哑巴叔住在一间很宽敞的厢房里,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出了木衣柜和一张大床,只有两只铜扣衣箱叠放着,上面摆了几个日常小物件,一把和房间很不搭配的短剑端端正正的摆在正中,周澜拿在手里把弄了几下,还是光洁如新,看起来是经常擦拭的。周澜小时候觉得哑巴叔这把剑很长,现在颠在手里却觉得不过一柄短剑。
哑巴叔双手飞快的打着手势,慈祥的望着他,周澜笑笑:“我挺好,云峰一直照顾我。”
哑巴叔点点头,然后询问的啊了一声,又打了手势。
周澜摇摇头:“我不知道,他……暂时不会回来。”周澜不想解释,有些人,非必要,他不想想起。
很早之前,他就感觉到哑巴叔对杜云峰很上心,杜云峰刚来周家那时候起,哑巴叔就有意无意的对杜云峰很好,有好吃的也给他留一份,以前哑巴叔只对周澜一个人好。
一家人走马灯似的过了个遍,周澜发现多了一个不认识的,就是那天扶着她娘的胳膊的姑娘,想必是娘受伤后新添置的丫头,他随手把准备送给厨房吴妈的一对银镯子拆成两份,分送给了两个人。
吴妈高兴得合不拢嘴,马上带上了给这个看给那个瞧,泛着亮光的脸上笑得出了褶子,那个姑娘低眉顺眼的接了镯子倒是头也没抬,轻不可闻的到了声谢,又悄无声息的回到三姨太身边,恰如其分的掺着老太太。
快过年了,他希望周家每个人都脸上乐乐呵呵的,过完这个年,明年就要置办出国的事情了,娘年纪大了,故土难离,要给她留个高兴的念想。
年根地下要置办年货,本来是下人就可以去干的事情,三姨太却执意要周澜去办,每每还叫那个新添置的丫头淑梅一起去,一次不理会,两次、三次周澜就品出不对劲了。
晚上,他亲自给娘灌了汤婆子,热乎乎的放在被窝里,他坐在了床边,也不转弯抹角,直截了当的就问起了那个丫头的来历。
“小龙,你觉得还她怎么样?”三姨太披着儿子给她新买的洋式披肩,一水的枣红流苏显得她气色很好,脚底下踩着儿子刚给灌的热物,她拉住儿子的手问道。
周澜感觉到事情不大对头,但一时也没想出所以然来,他抬头想了想,发现虽然每次奉命带人出去,话也说过,但怎么都记不起来人长的是个什么摸样,非要描述的话,也只能说是个姑娘。他轻轻回握住他娘的手:“娘的丫头自己用着舒心就行,我没觉得怎么样。”
三姨太也是不想绕弯子,喜上眉梢的进入了正题:“小龙啊,你今年也十八了,早些年你小,娘也不想和她们争,没给你留意个丫头,娘觉得这淑梅不错,模样长得周正,是个福相。”
周澜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