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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云峰身边有人了没有。
酷热难熬的夜晚,他打了个冷战。
鏖战至天亮,大家打着哈欠,抻着懒腰去餐厅吃早饭。
候代臣已经连着忙了好几天法租界工部局的事情,一夜鏖战疲累不堪,熟人之间也不必客套,直接跑去楼上休息。
周澜身体初,强撑到天亮,侯家早饭预备的瘦肉粥十分可口,但他只是潦草的吃了几口,困意甚浓,便要告辞。
侯代英力旺盛,唤来司机送周澜回家,见大哥已经上楼,便拉着陆白尘使劲亲了一口。
他光天化日的不忌讳,周澜却晓得非礼勿视,转脸看见侯家司机跑进客厅,那司机一进来就说:“周先生的司机在啊。”
周澜正撸衬衫袖子,哈欠打了一半,他发呆的想了想,才随口说:“我家这个司机,平时只接送老太太和我儿子,难得这么有眼色,这大清早的。”
侯家司机却说:“不是的,周先生,您的司机昨晚一直在。”
周澜系袖口的手慢下来,然后哦了一声,询问:“那个黑得跟煤球的小子?”
侯家司机不知如何回答恰当礼貌,迟疑了一下,终于点头,心服口服的说:“是有点黑。”
侯代英送周澜出去,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总跟着周澜的那个黑小伙,“是你那个警卫班长吧?”他问。
被他一只胳膊搂着脖子“挟持”的陆白尘这时停下挣动,“诶,是那个人呀,”他说,“我记得,黑是黑点,但细看五官挺俊的,身板也好,腰是腰腿是腿的!”
陆白尘这个人浑身散发着富家公子哥的气场,自身有钱,又会赚钱,摸样长得也好,哪哪都上档次,唯独有点骚气,见到英俊的男人就迈不开腿。
这个缺点他不自知,侯代英却敏感的很,胳膊一使劲,他把对方的脸搂了过来:“你还细看?你啥时候细看的?”
“哎呦,疼,”陆白尘又开始继续挣动,“你可真霸道。”
二人眼看到缠打起来,周澜在一轮正在升起的旭日之中,眯起眼睛,一早上就这么烤人,可见昨晚的闷热得多难熬。
他没心思多管那一对欢喜冤家,头也没回的挥挥手,笑着说了一句:“你俩继续打,别客气,我自己走行啦。”
丢下那二人,他快步出了侯家大门,果然,昨天停在恩光医院的汽车此刻停在此处,听到脚步声和侯家看家护院的门房们纷纷问候“周先生好”“周先生慢走。”
贺驷抬起头。
周澜站在石头台阶上,目无表情的盯着他,目光从一地烟头扫过,缓缓走下来,说:“没让你等我。”
“我想等你。”贺驷皮鞋尖端捻碎了一个烟头,头低着,目光挑上来,看了他一眼,又飞速的垂下,仿佛做错事情的是他。
周澜就真的挑不出他的错了。
汽车开出去一条街,周澜指令他转了几个弯,来到一条小街上,早上卖菜卖小玩意儿的早市出摊了,小街很热闹。
“我小时候,会和云峰来这吃东西,”周澜对着一碗细面说话,“我看起来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其实名不副实,上学的时候不露马脚,放学以后就得省着花钱,云峰小时候懂事的很,自己的生日也不肯说,就找个面摊悄悄吃碗面。”
贺驷坐在对面的板凳上,这个面摊是给出工的下层人开的,简易的桌凳很局促,他本就长胳膊长腿,做在那显得有点突兀。他静静的听,刚刚狼吞虎咽的吃了一大碗,第二碗吃了几口,突然周澜开口,暂停了他的饥饿。
“你吃你的,”周澜看他停了,就催促,“饿了一宿了。”
贺驷嗯了一声,继续吃,可是动作慢了很多,注意力已经不在面上了。
“你也百百灵的,怎么到我这就变成了闷葫芦?”周澜挑着面条,并没有食欲,他很困,但他知道贺驷肯定饿得不轻,“你让人知会我一声,我晚上打牌,你睡好了再来,你说你遭这个冤枉罪可值得?”
筷子慢下来,贺驷低声说:“值。”
周澜让他气乐了,于是笑着问:“哪值?我倒要听听,哪值?”
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已经见底的第二碗,筷子架上碗边,贺驷挺直后背胸膛:“不告诉,是不想你想太多,我等,我不等,你都不用走心,你心安理得享受就好。我等你,因为我想等你,不论你觉得我该不该等。”
周澜也放下手里的筷子,这话说得绕口令,不过他听懂了,于是他也正色说:“我昨天和你说过了,你死了这条心。”
“我本来都死心了,”贺驷看着他,天气热起来,周澜的脸上微微见汗,“你心里永远惦记着大哥,我知道,我拿出怀表交给你,你决定进关那一刻起,我就知道只要大哥活着,我只能死心。”
周澜第一反应问了一句:“那你还给我?”
“你总有和大哥见到的一天,”贺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的说:“我也问过我自己很多次,我是不是蠢到家了,为什么要给你呢?”
周澜看着他,这热闹喧哗的小街,充满这烟火气的叫卖声中,他认真的听贺驷说话。
“你可以为他死,”贺驷认真的说:“我可以为你活。”
一度在周澜眼中,爱比生死重要,可是贺驷却反其道而行之你的生死,比我爱你这件事重要。
周澜沉默了,这种爱太重了,他有很多钱,但是不够买。
“我本来都死心了,”贺驷接着之前的话说,“可是你昨天说,不论是杜云峰,还是我,你都不会喜欢。”
“嗯,”周澜看着贺驷有点上翘的嘴角,不知这高兴从何而来,他重复说道:“不会喜欢的。”
“我和大哥,你都不会再喜欢,”贺驷终于完成了这个莫名的笑容,他说:“在你心里,我终于和大哥站在一个起跑线上了!”
周澜愕然。
“不吃面吗?”贺驷抬起下巴,问周澜。
“吃不下。”周澜简直要愁的上火了。
“好,”说完也不等周澜反应,贺驷端过没怎么动过的面条,抄起筷子西里呼噜的吃起来。
这可咋办,第三碗了,他到底是不是真蠢,我还能怎么样……乱七八糟的念头涌上周澜的心头。
然而他什么都说不出,只是看着对方高高兴兴地把剩面吃了个底朝天。
第79章咫尺天涯
这年6月下旬,保定陆军军校即将毕业的一批学员兵正是个跃跃欲试的状态,好比骏马即将驰骋于草原,前腿高高抬起仰天长啸,就等一声命令冲出去了。
毕业前的大演习是一次汇报演出,而个人能力在这实践的大舞台上非常重要,要是能在演习中表现优异,无异于军旅仕途的第一步就高同僚们一个台阶。
国民革命军说是几百万,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