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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没有,他不断告诉自己陈朔就是下贱就是罪有应得,可伤害陈朔的一次次里,他自己又怀着多少隐秘的满足呢。
看见陈朔,贴近陈朔,听着他的声音,是的,元一平觉得满足。
直到现在,元一平才反应过来他的憎恨多么缥缈,他自我欺骗似的把陈朔想象成一个样子,然后给他定了罪,不问缘由,更不容许他解释。元一平想,他该听陈朔解释的,他该去尽他所能地理解陈朔。原因就是陈朔爱他。被那样一双眼睛看着,他怎么会感受不到爱意。
在深圳的羊肉馆的那顿饭,陈朔说他来请,有始有终。这一个有始有终跨越了十年时间。十年多么漫长。那一刻陈朔是决意放弃了吧?
邻座的中年男人吃完泡面,问元一平:“哎,兄弟,来斗地主不?”
“……不了,谢谢。”
“哎,兄弟?”男人凑近几厘米,顿了顿,惊讶道:“你怎么哭了?”
第五十五章
清晨五点一刻,火车准时到达威海。已近初冬,沿海的温度比内地略高,风中带着清冽的气味。元一平吸了吸鼻子,走出威海火车站。
他给陈朔发了微信,告诉陈朔他来威海了,请求陈朔和他见一面。陈朔没有回。
元一平有些饿了,走进路边的饺子馆。他点了鲅鱼饺子,老板说是这里的特色。上菜的时候元一平问服务生:“这边儿哪里值得去?”
“嘿,那可多了,我们这儿好玩的多着呢,”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服务生欢快地回答:“泡温泉呀,吃韩国菜呀,还有环海路骑自行车去……看你喜欢什么?”
“我……都行,我就想好好逛逛。”
“那就先看海呗,你要是游泳就去浴场,不游泳的话可以沿着环海路骑个小黄车。或者你去幸福公园北站,坐观光巴士,一个人才十块钱,风景也特漂亮!”
“好,谢谢。”
元一平慢慢地吃完饺子,饺子味道很好,带着海洋的鲜味儿。然后他在酒店开了间房,一觉睡到午后。醒来时,窗外正是明朗的晴天,暖融融的阳光落在干净的街道上,天空高远。一眼望去,这城市像一颗笼罩在湛蓝海水之中的珍珠。
元一平骑一辆单车,去了环海路。
陈朔仍然没有回复,但他其实并不是那么着急。因为此行来威海,除了找陈朔,他另有目的。
这个地方,是十年前陈朔和元一智想来的。他忽然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他想看看这地方为什么吸引了陈朔和元一智,来到这里,似乎有回溯岁月的感觉。无论是出于对元一智的怀念,还是出于对陈朔的喜欢,这个城市都给他一种久别重逢般的亲切感。
也许是今天的天气实在太好,环海路上有不少骑行的人,迎着微凉的、带一点咸味的海风,在规律的波涛声中,元一平听见前方的马尾女孩一边骑车一边唱歌: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
我宁愿所有痛苦都留在心里
也不愿忘记你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越过谎言去拥抱你
……
在她清扬的歌声中元一平向身侧的大海望去,这时候的海水深蓝中带一点青灰,海面平缓,与天相接处是一条清晰的线,的确是一望无际,天高地远。
元一平觉得海风像吹透了他的身体,灌进了他的灵魂,让他又有些流泪的冲动。
如果元一智没有生病,那么十年前,他就能和陈朔一起看到这样辽阔的景色。然而。元一平曾深深怀疑过陈朔对元一智的感情,既因为陈朔在元一智去世之后的糜烂生活,也因为陈朔曾说他认识元一智之前就见过元一平,很想请元一平去吃饭。可不知为什么,看见海的这一刻他忽然明白,陈朔一定赤诚地爱过元一智。曾经有两个相爱的人,想要来看这样的海,后来其中一个去世了,十年后活着的那个终于来看海。这一定是因为他们曾相爱。
元一平骑骑停停,这个时候天黑得早,没有过多久,黄昏悄然而至。
夕阳把海面撒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天空中已经浮现出一弯浅白的月亮。公路边的路灯亮了,一盏接一盏,柔软的橘黄色。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衣兜里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陈朔发来微信定位。是在一个渔村。
元一平冲出出租车,快步向前跑去。就在前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他已经看见了“老刘海味”明黄色的招牌。
陈朔就在那儿。
天空已经变成深沉的墨蓝色,海水拍打在堤岸上声如呜咽,元一平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听着自己因奔跑而狂乱的心跳声,惊雷般撞击着耳畔。
渔村的灯光影影绰绰,在视野里模糊成一片光团。
元一平甚至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几十秒,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十年。
终于,他看见了陈朔。
陈朔面对着他坐在高高的堤坝上,身后便是漆黑呜咽的海。
第五十六章
元一平的心几乎要跳出喉咙,他硬生生止住脚步,小心地叫道:“陈朔。”
陈朔面向元一平,两人之间隔着不到十米的距离,夜色模糊了陈朔的表情。元一平心惊胆战,再次开口:“陈朔?”
须臾之间激动难言的心情变成滔天恐惧,陈朔的身后就是海,他只要轻轻一仰,就可以从堤坝上坠落。元一平害怕得脑子一片空白。
几秒后陈朔轻巧一跃,向元一平走来。
一颗心重重跌回胸膛,又凉又咸的海风一吹,元一平只觉得手软脚软,仿佛是劫后重生。
“怎么这个表情,”陈朔淡淡道:“怕我掉下去么?”
“你……”
“我就是吹会儿风,”陈朔笑了一下,语气很平静:“过来坐吧,我刚才点了菜,你还没吃晚饭吧?”
元一平这才注意到,这海边的高高的堤坝上,有两张石桌。石桌上方接了白炽灯,发出不甚明亮的光。
两人面对面坐下,海浪拍击着石壁,在他们脚下发出暮钟般低沉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陈朔问。
“我找你。”
“我过两天就回甘城了,”陈朔垂着眼,一边拆开石桌上的一次性餐具,一边说:“你就算找我,也不用这么着急。”
元一平不知该怎么回答。陈朔两次去深圳找他,都是被他赶走的。
“陈朔,”元一平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你为什么来威海?”
陈朔把一次性餐具拆开了,碟子碗筷挨个摆在自己面前,然后回答:“很久之前,我和元一智计划来这边玩,他从小到大都没见过海。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