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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目而视不需言语盘问,不必官凭印信,她便是那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白祥影。
“何出此言?”甘仪下意识问道。
“徐友参将领军多年,又有陈传参将从旁协助,这等军士哗变,不过片刻平息。”白祥影胸有成竹地笑道。
甘仪点点头,匆忙离去。
白祥影眨了眨眼,分别给逸景长铭再倒酒,长铭这才回神,忙不迭道谢将军。
“确实许久不见,老友相见,自当把酒言欢,我敬你们。”白祥影朗声笑道,这般平易近人让长铭怀疑方才是自己错觉所致。
逸景答应举杯,却按下了长铭伸出的手,对白祥影道:“他不喝酒,我替他。”
白祥影闻言笑得高深莫测,说道:“当初甘相曾经给我来信,说逸景在令军侯寿宴上,为自己一个营长挡下了不众人连连敬酒,没想到你一如既往。”
逸景只是不动声色地抢过长铭酒杯,一饮而尽,并未应答,随手将筷子递给白祥影,招呼她吃菜:“别顾着喝酒,这里都是当初你在司福罗家学艺之时,喜好的菜色,我可是把厨子赶走特地给你准备的,北疆苦寒,多吃些。”
白祥影感慨般地点点头:“亏得你还记得,廿载光阴转瞬即逝,不枉当初姐姐偷偷教了你几招几式……不过我在司福罗家什么时候吃过这么一锅油?”
摆在几人中间的是一个陶瓷汤盆,里面究竟煮了什么白祥影不知道,一眼过去就是满目通红,着实令她这个长年在北疆生活的人触目惊心望而却步。
逸景解释道:“这是西南地区的菜色,司福罗一家迁往花城,我也学了点”,说着便动了筷子,从那一盆红油中捞出一块鲜肉夹给长铭,“西南地区都是这么料理兔子的,我寻思冬日有辣味也好驱寒,你尝尝看喜不喜欢?”
“兔子?”长铭愕然,这大冬天的哪里来的兔子?
“你上次不是对楚广良说你想吃兔子吗?我已经剔去了骨头,吃起来也方便些。”
“哦……”长铭呆呆地点点头。
白祥影神色古怪地看着这两人,顿时有种摔筷子的冲动,还不等长铭回答逸景这兔子好不好吃,她就已经将逸景拖出门外。
“我说,你还不把他骗上床,等着过年吗?”
“我们什么都没有!”逸景辩解道。
“这个可以有。”白祥影摊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有什么啊,这种事情哪里能勉强”,逸景一本正经反驳道,“何况就算我想有什么我也打不过他,他的武艺罕逢敌手。”
白祥影立时后退一步,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脸上分明一副“你可真没出息”的表情,转头就对屋里正在津津有味吃菜的长铭大喊:“小长铭啊!这个司福罗逸景可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被骗了,你知不知道……唔……”
话还没说完就被逸景捂嘴拖走,这种似曾相识的画面感让他一时不明所以。
白祥影一路赶来,舟车劳顿,半路还挨了长铭一刀,所以逸景待她吃完饭之后就催她早早睡下,自己和长铭也暂且在宰相府客房休息。
“今晚的兔子好吃吗?”逸景思量来去,终于犹豫开口问长铭,“你喜欢吗?”
“那一盆子不都是我吃的吗?”长铭坦然反问道,见逸景那喜上眉梢的面容,顿觉耳根有些滚烫,随口问道:“咱们不回顾大人那儿吗?”
“我们这几日都得在王城往来,甘仪不缺那两间客房,我也许久没见白祥影,正好叙旧”,逸景答道,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若是不喜,便到顾大人那儿去吧。”
“并非自己一个人呆在这里,也不介怀许多”,长铭坦然道:“只是看你和白祥影,你分明将她的性命握在手中,却同她谈笑风生,心中总是有点怪异……”
逸景笑笑,领着他一路往客房而去,脚步轻响,声音回味。
“从交情而言,白祥影就像我姐姐一般,早年她在司福罗家学艺,同我结识,那时候我有心学武,但是父君父卿并不允许,终日将我关在房中看书写字,直到有一天她发现了我,背着人教我一招半式……”
“父君父卿?”长铭记得分明,逸景的母卿纪流丹……
“是我生身父君与父卿……当年司福罗一家几乎满门灭绝,我的父君父卿也一并战死,是成景大哥认我为兄弟,纪卿子认我为儿子。”
长铭一时默然,不知该如何安慰是好,正要笨拙开口,却是逸景释然道:“你不用在意,这些事情过去了很多年,纪卿子视我如己出,我这么多年衣食无忧,受家人关怀备至,没有什么可埋怨的。”
“可他们……为什么不允你习武呢?”长铭疑惑道:“司福罗一族,以尚武闻名……”
“大概不愿我引起祸端”,逸景黯然答道,似乎无意再说此事,转而道:“我只是要你明白,公事私情,自有区别,甘仪与顾小舞政见相左,我与白祥影各自对立,却也少不了朋友情谊,何况此番只是巧合,若非甘标作乱,有甘仪在,根本无人可撼动白祥影地位,她不关心朝堂政事,而是需要稳固将军之位,比起根基不稳的顾小舞,自然是甘仪合适。”
长铭豁然知晓,又好奇道:“对于这样的旧相识,你都是如此?”
“这倒不会”,逸景突然脚步一停,转过身来,不怀好意地将他打量一番,狡黠笑道:“如果是你,我便直接将你绑到床上去。”
长铭哂道:“你打不过我。”
“你武艺高强,心机太少”,逸景不以为意道,话一说完立时察觉自己失言,只好视死如归地等着长铭的巴掌拳头天下飞霜,没想到长铭却是横他一眼,兀自快步离去。
“不打我吗?”逸景一人在原地呢喃。
长铭顿了顿脚步,旋即转身折返,逸景还未回神就被他一拳打得眼冒金星,鼻血横流。
“作孽啊……”白祥影看着逸景脸颊青肿,而一边的长铭黑着脸给他上药酒,什么乱七八糟的画面都想了个十有八九,然后语气酸溜溜地说道:“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将军,头一次被一干武官骂的这么惨,什么不恤士卒,无礼下官,连我给自己去井边打了一桶水都要说我有失将军身份。还有,花辞树这个军长素来安心守护安戊大军,中立朝廷,为何也一并参与其中?”
逸景吃痛轻呼,不得不让长铭停手才能好好说话,对白祥影解释道:“花军长也是好心帮忙而已。你没发现这些都是些无足轻重的罪名吗?根本没有一项罪名能入圣上眼睛,但圣上忌惮你功高震主,只有一干武官对你口诛笔伐,他才能相信你不得人心,只能当个听命天子的将军,加之先有军士哗变,甘仪少不了添油加醋指桑骂槐的,再给说说北疆形势严重,你就可以安然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