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殓礼
“父王,儿臣把药给你拿来了!”
“父王,你睁开眼睛看看儿臣!”
太子林泓烈扑倒在内外十三层的漆金楠木棺椁上,失声痛哭。
脸色苍白,声音悲戚,引得旁人纷纷动容。
侍奉御前的高公公上前扶起太子,悲声道,“还望太子殿下节哀。”
太子身形摇晃,魂不守舍,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
林修竹站在门口,眼睛红肿的看向殿中央的奢华棺椁。
“为什么,我明明找到生灵果了啊,父王你为什么连这一天都等不了?”她心痛欲绝。
父王自从病重后,不问国事,对她也远远没有过去那般疼爱,甚至眼神凶厉的让人有些害怕。
但那依然是她的父亲,血脉相连的骨肉至亲。
没想到上苍如此弄人,太医院刚刚炼制好药物,父王就宾天了。
林修竹神色恍惚,险些晕厥过去。
小王子林泓阳轻轻的扶住她,小脸上挂着泪痕,眼底却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冷静,目光冷冷的众人脸上扫视着,似乎想看出什么东西来。
二皇子神色淡然的站在那,目光冷漠,仿佛死去的是个陌生人。
他裹紧身上的云狸皮外套,看向太子的眼神鄙夷。
其他的王公大臣、福晋宗女身皆缟素,表情沉重的跪在地上,甚至有人低声啜泣了起来。
不过这其中有几分真情实感就不得而知了。
高公公对太子说道,“奴才知道太子心情悲痛,但太子身为嗣皇帝,当首行殓礼,还望太子节哀。”
二皇子听到高公公这声嗣皇帝,眉头一跳,眼神闪过一丝暴虐。
群臣中反应快的马上高呼道,“太子孝感天地,有舜帝之相,请太子节哀!”
其余人纷纷反应过来,高呼道“太子节哀”,心中暗骂让此人抢了先机。
皇帝崩殂,太子身为嗣皇帝,大葬结束后理所应当的登基为王,此时不讨好更待何时?
然而群臣中也有不少冷眼旁观者,目光在二皇子和太子间不停的扫视。
正当太子整顿好情绪,准备奠酒行礼之时,殿中突然响起一阵掌声。
是谁,不想活了?
所有人向声音处看去,神色无比惊诧。
只见二皇子走到最前方,鼓着掌说道,“好好好,好一个孝感天地,林泓烈,父王真是没白疼你啊。”
“二弟,你此言何意?”太子皱眉问道。
“何意?他们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二皇子神情嘲弄,“你当我不知父王是怎么死的?”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所有人议论纷纷。
“二皇子什么意思?难道说太子弑……”
“闭嘴,不想活了你!”
“要我看二皇子多半了得了失心疯。”
“二弟,我知道你素来对我十分敌视,但今天你挑错了场合!过来给父王跪下认错,我当今天什么都没发生过。”太子怒目沉声说道。
“父王尸骨未寒,你就和我摆起皇帝威风了?”二皇子一阵冷笑。
太子没等答话,高公公跳出来说道,“二皇子,你虽然贵为皇子,但今天那是陛下的殓礼,你这么做眼中可有陛下?可有纲常?”
此言一出,隶属太子阵营的群臣纷纷附和起来,指责二皇子无君无父,扰乱纲常。
“狗奴才,哪里轮得到你来说话?”
二皇子勃然大怒,一脚将高公公踹出老远,拿起奉在棺前的铜烛台,狠狠的砸在他的头上,瞬间高公公就头破血流。
“太子殿下,为老奴做主啊!”高公公捂着脑袋,声音凄惨。
二皇子闻言,又要追上去打,吓的高公公尖叫一声,在殿中逃窜起来。
群臣神情呆滞的看着这一幕,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到底是皇帝寝宫还是菜市场?
“够了。”纤手拉住二皇子的胳膊,林修竹表情严肃。
“二哥到底想做什么?”
二皇子看着她笑了笑,将烛台仍在地上,整理着自己歪掉的发冠。
“我想做什么?修竹,我知道你一直对我有意见,觉得我处处针对泓烈。”
“在你的眼里,他襟怀坦白,厚德载物,是个贤王,更是个好大哥。”
“但我告诉你,无君无父之人不是我,是他!”
“他就是个弑君弑父的畜生!”
殿中寂静了片刻,随后掀起轩然大波。
有人跳出来指责二皇子,有人低下头表情变换,更有人悄悄的退向殿门,随时准备逃跑。
林修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刚要说话,被二皇子伸手拦住。
他拿出一封书信和一副药粉,说道,“我知道,你会问我有何证据,不好意思我还真有。”
“这是在高公公住处找出的往来书信和毒药,父王前年之所以突发怪病,正是泓烈指示高公公下的毒!”
林修竹接过书信和药粉,扭头看向太子,“大哥,他说的是假的对不对?”
太子刚要说话,二皇子一把抽出侍卫的佩剑,斩向高公公。
“大逆不道的狗奴才,我杀了你!”
“太子殿下救我!”高公公尖叫着跪倒在太子身旁,“他们这是栽赃,是诬陷!”
二皇子怒喝道,“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还敢抵赖?”
“不可能!这是假的,是你伪造的,你要陷害我!”
“你说这是假的,那真的在哪?”二皇子步步紧逼。
“真的我早就烧掉了!”高公公刚说完就捂住了嘴巴,眼神惊恐的看向太子。
林修竹打开书信,只见信上一片空白,不着一字。
她皱着眉头看向二皇子,二皇子视而不见,指着太子说道,“林泓烈,你还有什么话说?”
高公公跌坐在地上,披头散发,神色颓然。
太子气极,一脚踢向高公公,怒骂道,“狗奴才,你竟然……”
“太子殿下,老奴对不起你!”
高公公爬起身来,竟然一头撞向了殿柱,“砰”的一生,血溅当场。
大殿中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二皇子伸手抹掉溅在脸上的一滴血,神色淡然。
太子愣了片刻,气极反笑,说道,“好,好你个泓业,我真是小看你了,高公公原来是你的人,居然用死来栽赃我?”
二皇子走上前去,“大哥,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意义吗?”
“你以为凭一个狗奴才的几句话,和一封伪造的书信,就想把屎盆子扣在我身上?”
“你扰乱殓礼,污蔑太子,来人,把他给我抓起来!”太子怒吼道。
然而侍卫却充耳不闻,仿佛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二皇子表情玩味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