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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如何敢问,低头应了。
卫太后赏了她些首饰衣料,并两小盒茶叶,便命北威侯夫人与阮嘉睿退下了。
☆、70
祖父过逝,按理,阮嘉睿当有一年的孝要守。
古代人,也并非没有孝中成亲的先例。先成亲,然后守孝。
只是阮鸿飞绑架皇上王爷的事情一出,阮昊丰为了洗脱家族的嫌疑,直接将阮鸿飞的名子从族谱儿上消了去。
阮鸿飞被逐出阮家门,阮嘉睿做为阮鸿飞的女儿,自然也不能住在阮家。
故此,自从阮鸿飞的事发,阮嘉睿便去了北威侯府的家庙住着。如今皇上忽然为阮嘉睿赐婚,把阮家惊的不知所措,北威侯夫人只得战战兢兢的陪着阮嘉睿进宫谢恩。
可实际从礼法上看,阮嘉睿实在已经算不得阮家人了。
现在阮昊丰死了,阮嘉睿也为他守不着孝。
阮嘉睿甚至不知道该回北威侯府的家庙,还是去哪儿?皇上虽说要赐婚,可是她嫁妆全无,亲人全无,又要从哪里发嫁呢?
这一切的一切,饶是阮嘉睿再如何冷然镇定,她到底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平常只在内宅呆着,能有什么大主意呢?
北威侯夫人路上也寻思着,断不能让阮嘉睿再回家庙了,可是家里还在办丧事,要如何打理阮嘉睿的婚事呢?这又是一桩难事。
祖孙二人一路沉默的随着引路太监到了宫门口,已有一驾宫车侯在宫门外,有两位年长嬷嬷并四位侍女,整整齐齐的肃立于车旁。
其中一位四旬左右的嬷嬷上前,对着北威侯夫人与阮嘉睿行了一礼,“见过侯爷夫人与阮姑娘,奴婢是淑仪长公主府的奴才,奉长公主之命接阮姑娘去公主府备嫁。”
阮嘉睿自是吃惊不已,北威侯夫人不掩惊诧的问道,“嬷嬷,这是如何说的呢?”
“夫人,恕老奴直言,阮姑娘的父亲已非阮氏族人,阮姑娘自然也非阮家人。如今皇上赐婚,阮姑娘发嫁在即,阮府正有丧仪,阮姑娘若住在尊府,并不相宜。”嬷嬷一板一眼道,“长公主亦是奉陛下之命,接阮姑娘去公主府备嫁。”
北威侯夫人饶是满腹疑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奴才是长公主身边的奶嬷嬷,况且万岁爷之命,便是给奴才八个胆子,奴才也不敢乱说的。”
北威侯夫人心底一沉,他虽不是阮昊丰的原配,却也同阮昊丰生了二女一子,夫妻和睦。有一些事,阮昊丰虽然不与她明说,不过只言片语的,北威侯夫人也略略知道些。
包括,阮嘉睿有些模糊的身世。
如今皇家又是赐婚又是备嫁的,北威侯夫人几乎立时便疑心到了阮嘉睿身份之上。只是如今这位嬷嬷所说,皇上已有命令让阮嘉睿到公主府备嫁,纵使北威侯夫人有所怀疑,亦无可奈何。
非但无可奈何,纵有千般可疑之处,她也明白,这是不能说的。
北威侯夫人已将事情想通,握住阮嘉睿的手,温和的眼神打量着阮嘉睿并不算出挑儿的五官,柔声道,“孩子,既然有此恩典,你只管去吧。皇上恩德,长公主仁慈,你是个有福的。家里还有以往为你备下的东西,介时我一并给你送过去,你也别嫌弃。当初,侯府也是不得已而为知。”
话到最后,北威侯夫人忆及亡夫,狠狠的掉了几滴泪。
阮嘉睿什么都没说,头都未点一下,只是望着北威侯夫人。
不得已,世上有太多不得已。
在家庙时,阮嘉睿是知道的,阮家人多么盼着她自行了断,也赢个知耻的美名儿。可是,她没有死,说她苟且偷生也好,她那么希望活着。哪怕每日粗茶淡饭,粗布僧衣,她还是想活着。
如今她有了前程,一切就都成了不得已。
阮嘉睿待北威侯夫人放开她的手后,对着北威侯夫人微一点头,便转身在长公主府侍女的服侍下,脚踩致的绣凳,登上了七星宝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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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的信很快到了镇南王府。
凤景乾见明湛信中提及云贵商人至帝都行商之事,说道,“明湛心胸之开阔,无人能及。”天津港的开放,对朝廷对百姓对商人,都是极有利的一件事。以往,凤景乾并非没有想过建海港开海禁,可关键是,朝廷没这份儿银子。如今明湛敲锣打鼓的,别管人家怎么折腾,反正人家是打算建港口了。
这样的事,明湛愿意云贵商人掺一脚,手面儿实在够大。
凤景南心中自然满意至极,深觉自己的五千匹马没白给,笑道,“据说那个姓楚的商人亲自去了帝都,不知找明湛说了些什么,明湛立时便来了信。唉,也不知那妖孽怎么容的下?”妖孽自然是指阮鸿飞了。
凤景乾道,“他们小儿女间的事,理他做甚?”要凤景乾说,明湛与楚姓商人之间的事,真假尚需另说。明湛自然是有些好色的毛病,关键是,那妖孽可不是好相与的?明湛不一定能讨得了便宜。要说现在明湛还与楚姓商人有暧昧关系,凤景乾是不信的。
凤景南手掌压着明湛的来信,笑道,“这是好事,我自然不会拒绝。便让朱子政去帝都一趟,正好拟了条款,以后商人若是想去帝都经商,俱按此办。”
凤景乾亦是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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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湛在晾了淮扬盐商半个月之后,终于肯赏脸见他们一面。
盐商们早自知理亏,且受了冷待,又是初见君王面,心内颇是惴惴。
明湛当然有很好的名声,他给官员士兵们涨的薪俸,他对学子们也非常温和,建了图书馆,而且开了善仁堂,虽然许多政策现在还只停留在帝都,不过,这并不影响百姓对明湛的好感。
与明湛的仁政相对应的,明湛亦有许多做法受到异议。
第一件便是浙闽兵杀民冒功一案,当时明湛血腥的处理方式,至今令人心惊胆颤;第二件,明湛对豪门子弟的要求异常严苛,帝都中先有永宁侯表兄赵喜案,后有南丰伯府陆八案,其结果已不必再赘述;第三件,明湛对于女人极是同情。
所以,明湛给人留下的印象并不是单纯的好与坏可以评论,更多的是一种亦正亦邪的感觉。
明湛从不习惯他坐着,一帮子人站着说话,他懒的仰脖子看人。故此,他虽然对盐商多有不满,也没让他们罚站。只是盐商们刚一坐下,明湛便道,“听说你们在淮扬观望许久才来帝都,朕原本不打算见你们,只是碍于先前所言,自来帝王金口玉言,朕既然说了见你们,自然会见一面。”
“今儿个见了,也不知该对你们说什么才好。”明湛冷言道,“你们不信任于朕。当然,这对朕并无损失。现在帝都里多少商贾前来寻求一个机会,既然你们不稀罕朕给的机会,朕也省了一番事。”
盐商人真是屁股尚未坐热,就一水儿的跪地上了,自称绝无此事,他们万不敢藐视圣恩云云。更有甚者,赌咒发誓只为一表忠心。
明湛瞟向地下的几人道,“如今你们来了,可见是想通了的。”
明湛劈头就是雷霆手段,老道如程耀之沈太平都有些吃不消,不知明湛是何意思。听明湛这样问,程耀之忙道,“草民一心忠于陛下。”
“忠这个字,好说好写不好做。”明湛冷声道,“先前,云贵的盐课便是朕一手主持改制的,你们一个个有的是眼睛耳目,可以去瞧瞧,朕可曾亏待了谁不?”
“你们在淮扬世代为盐商,如今朝廷回盐厂,朕担心你们丢了饭碗不好过日子,如今恰巧有天津港的机会,赏你们一碗饭吃。朕举手之劳,你们若不领情,朕也无话好话。”明湛道,“闲话少说,如今两个机会。其一,天津港的码头,这第一期工程,共有三十个泊位,将来有外船入天津港停要泊位,这些都是要银子的。你们有银子,可以承包码头,坐着赚钱,也不比贩盐辛苦。第二,与云贵盐课改制时一样,你们可以任选一种货品参加海贸,三年之内,朕不税银。”
明湛淡淡道,“具体的事宜,你们可以去跟吴婉打听,各种规制,朝廷都已经拟好了。对商人的保护条例,你们可以细看。”
程耀之等人只有谢恩的。
明湛并未与盐商多唇舌,一来,他如今的地位与在云南时大有不同。现在他当家做主,而且经由皇家报刊宣传之后,帝都有头有脸的商人,没有哪个不想在海贸上掺一脚的。
其二,这么多商人来了,是为了花钱,只要商人们能将钱从钱袋子里掏出来,明湛有钱建天津港,将来的路就铺了一半儿。
其三,在云贵,地方小,盐商自然是数一数二的大商贾。可是到了帝都,浙商徽商晋商,都是有名的商人,其财力也不比盐商逊色。肥羊多了,明湛也不会特别青眼哪一只,反而更乐意他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明湛三言两语的打发了程耀之等人。
这次盐商干的这事儿,他们自己就觉得不地道。如明湛所说,现在帝都这么多商人,狼多肉少,朝廷莫非还差他们盐商掺一脚么?相反的是,盐商们迫切的希望从这里找到新的机会。
可,明明先前帝王已经释放善意,盐商们却有意拖沓。明湛又不是个傻的,自然嗔怒于此。
事到此时,后悔已晚,还是得向前看才行。
其实盐商们得庆幸,这个时候,他们身在帝都。殊不知现在淮扬已是剑拔弩张,风雨在际,他们来了帝都,正好躲过一场纷争,亦为大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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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话还要从永定侯何千山说起,何千山此人品性忠诚自没得说。当年明湛以世子之身都在他身上撞过南墙,要明湛说,此人的脑袋真的与岳飞有的一拼。
宋徽宗并不喜欢岳飞。
明湛并非宋徽宗,他倒是格外欣赏何千山这样的忠义之士。
说白了,何千山忠于皇上忠于朝廷忠于江山。
这样忠正无私的人,真正难得。难怪岳飞要被称圣人,在明湛看来,这种一根儿筋的忠诚品质的确是圣人才有的品质。
所以,明湛要派何千山去江南。
当初,凤家兄弟被绑,朝中无储,明湛为尊,永定侯尚不能被他买,何况区区江南世族。
明湛虽然将太祖宝剑赐予林永裳使用,其实在内心深处最信任的人却是何千山。
何千山的脾性,果然令江南世族牙痒痒。
此人,不好色。
何夫人母老虎的名声,帝都闻名。当年凤景乾欲赐美人予何千山,何夫人直接把何千山揍个半死,说了,若是狐狸进门,除非踩着她的尸体。
何千山侯爷之尊,这把年纪,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有。想从美色上击穿何千山的壁垒,那是痴人说梦。
再从另一大买人心的大利器钱财权柄说起。
何千山若是能被这些买,那么当初凤景乾便不会命他坐着九门提督的位子。哪怕当初,如果不是何千山一根筋的忠诚,在家兄弟被绑架期间,天下的形势绝不能那样安稳。
总之一句话,何千山是位油盐不进的。
就是平日里官场应酬,何千山都极少参予,大多时候,他都是在海沿子练兵。
无欲则刚,这句话真就是为了何千山而生的。
在何千山身上寻不到突破口儿,只要往他亲近的人身上寻找。
何千山来淮扬,三个儿子,他只带了次子何欢在身边儿。不为别的,何千山虽酷爱兵事,他的儿子们也多为武将,不过,儿子当中资质最出众的便是次子何欢。
何千山喜何欢的灵性,时常带他在身边调|教,想着将自己多年治兵经验传授于儿子才好。
何欢也争气,武功兵略都挺出众,到江南后,也颇能为父分忧。
不过,何欢并不似何千山的刻板严谨的性子。他不过刚刚二十出头儿,年纪正轻,自幼便在父亲身边受教。帝都里人际复杂,何家家教甚严,何欢并不敢胡作非为,老实的很。
如今来到了这十里繁华的烟柳之地,扬州富庶,不让帝都。
何欢正值年轻,怎受得了军中枯燥岁月,偶尔也呼朋唤友的出来游玩。
事情总有其诡异之处。
何欢初入欢场,只记得自己在喝酒,清醒时却是被一坛冷水浇醒。睁眼便是一记劈头翻天覆地的大耳光,险些直接又将他抽晕过去。
何欢半张脸都是麻的,头嗡嗡的响,睁眼望去,屋内妇人官兵俱在,嘈乱的很,且嘶喊哭泣之声印入耳际,何欢一时并没有明白究竟是咋回事。
一蓝缎子妇人扑在撞墙的麻衣女子身上,嚎啕大哭,“老天爷啊,这是做的什么孽啊!我的媳妇啊,你可是朝廷赐了贞洁牌坊的啊!这是怎么啦!竟欺到了寡妇头上!”
麻衣女子半拉脸的血,眼睛紧闭,脸色青白,也不知还有没有气息。
林永裳一挥手,属下将蓝缎子妇人拉开,林永裳亲自去探麻衣女子的鼻息,脸色微喜,“幸好有一息尚存,赶紧带这妇人去总督府,请了北街的神医方大夫来救人。”
何千山又给了儿子两记大耳光,怒骂,“畜牲,你还要不要脸面性命!”
“爹,这,这不是画舫吗?”何欢半是心惊,半是迷茫的问。
蓝缎子妇人只管大哭,两位贴身仆妇半搀半扶,生怕主子伤心太过支撑不住。蓝缎子妇人听到何欢此话,气的眼中恨不能逼出血来,嘶嚎道,“我钱家堂堂节妇闺房,被你这歹人坏了我媳妇的清白不说!你还敢诬我家是画舫,这还有没有天理良心啦!”
“总督大人,总督青天,您可要为我钱家做主啊!”
“我钱家,自祖上传承到今日,三朝二五代子孙,出了十位节妇八面牌坊,整个江南,谁不知我钱家女子最是贞洁!”蓝缎子妇人哭的气噎倒喉,恨不能扑上去直接咬死何欢。
钱家掌事的男子亦在一旁,脸色难看的紧,拱手道,“何公子,虽说你出身侯府,且有功名爵位在身,我们钱家也不能这样受您的侮辱!总督大人,此事有关我钱家百年清名,若是何公子不能给我钱家一个交待!就是告到御前,我钱家也不能罢休的!”
林永裳一挥手,“将何欢舀下,暂押大狱,容后再审。”
复对钱家掌事男子道,“幸好那妇人留下性命,真相审后便知。介时,你们钱家俱可去衙门旁听,谁是谁非,自有公论。”
“钱端云谢总督大人。”
说起这钱家,亦非等闲人家儿。
如同那蓝锻子妇人道,淮扬钱家,历经三朝二十五代,出了十位节妇立了八面牌坊。不仅如此,钱家亦是有名的香世家,钱家历代先祖,就出了十位阁老七位尚,三品以上官员多达百位,进士举人更不必说。如今,钱家的老爷子钱永道是整个天朝有名的大儒。
钱永道如今七十八岁,天朝比他再有学问的人都不多了。
钱家在江南的声望,那真是举足轻重。
如今,何欢睡了钱家守节的节妇,且节妇寻了死……这件事会有什么后果,林永裳都不敢想像。
钱永道虽然非官身,不过钱家在外为官的子弟大有人在。哪怕没什么高官,可是这家人的积淀在这儿。且钱永道一生治学,桃李天下,不知多少官员就出自他的门下。
最著名的,徐相徐叁徐尚。
当年徐尚灵动非常,念举一反三,钱永道惜之爱之,他在门下。天下皆知,徐相乃钱永道的得意门生。
徐叁出生后十年都不能入族谱儿,还是钱永道帮的忙,使得徐叁有名有姓的添于族谱儿。及至后日,徐叁连中三元,乃至徐叁在婚姻上与家族的对立,钱永道在其中都起了不小的作用。
这样的人家儿,这样的名望。
何欢竟然睡了钱家的节妇,林永裳都觉得眼前漆黑,几乎看不到什么希望。
何千山更是恨不能直接宰了逆子!
在此焦头烂额之际,徐盈玉与张太医带着卫太后的旨到了扬州。
这二位也是钦差。
卫太后的旨很简单,无非就是让总督衙门帮着筹建善仁堂之事。林永裳义不容辞,只是有一桩难事,徐盈玉与张太医住哪儿。
若来的都是男人,直接总督府或者驿馆都可以安排。
可徐盈玉是个女人,而且又带了一堆女人来,实在不好安排。
林永裳知晓徐盈玉老家即在扬州,嫡亲的祖父祖母都在呢。林永裳试探的问,“不知徐大人打算在哪里落脚?若有用得着林某的地方,徐大人千万不要气。”这年头儿,对着女人都得叫大人了。林永裳稍微理解为何有男人会深更半夜的揣着菜刀的去行刺吴婉与徐盈玉了。对着女人喊大人的滋味儿真不大好受。
徐盈玉只作不晓林永裳话中意,道,“自然是张太医住哪儿,我住哪儿了。”
林永裳笑道,“我听说徐大人出身扬州,徐大人祖父母俱在扬州,若是徐大人欲在祖父母跟前尽孝,本官亦非不通情理之人。”
徐盈玉听到林永裳三番五次的想撵她去本家,便心有不爽,面儿上仍极是有礼,柔声道,“自来是先尽忠再尽孝的,本官前来,是奉太后之命筹建善仁堂。我对扬州人生地不熟,多有要林大人相帮之处。我若是住到本家,难不便。当然,若是林大人不预我住在总督府,我出去租家栈也是一样的,必不使林大人为难。”
林永裳受了徐盈玉挤兑,忙道,“本官怎会有此心。本官这就吩咐下人为徐大人张太医拾院子。”
“麻烦林大人了。”徐盈玉大大方方的打量了林永裳一眼,心想,瞧着挺俊秀的人,脑子却这样的死板,真是白瞎了这幅好相貌。
徐盈玉想起沈拙言相托之事,便道,“令甥有信交于我,命我转呈林大人。现在东西杂乱,待拾停当,我再命人给林大人送去。”
说到沈拙言,林永裳便有几分挂牵,顾不得避嫌,问道,“原来徐大人与我那不成器的外甥也认识。”
“偶尔见过几面。”徐盈玉虽然有几分看不上林永裳,不过她自视心胸开阔,并不与林永裳计较,主动告知沈拙言的消息,道,“令甥一切安好,林大人不必挂牵。”
虽然只是一句套话,林永裳无端的放了心。
说了一时话,大家便各自告别休息。
徐盈玉车马劳顿,也有几分乏倦,故而并未推辞。
徐盈玉张太医毕竟是卫太后的钦差,林永裳人情世故也是通的。皇上的钦差可以怠慢,皇太后的钦差可是怠慢不得的。
何况,这位徐姑娘瞧着真不是善茬。
林永裳不喜与女子打交道,尤其是难缠的女子。
可是不论这女人再如何难缠,太后钦差初到,林永裳得摆酒以示欢迎,接风洗尘。
徐盈玉是娇贵的大家小姐,长途车马疲惫,身子一挨床便睡过去了。至晚间,因有总督府的晚宴,丫环荷花才叫醒了自家姑娘。
徐盈玉仍觉得身子发酸的紧,只是眼下应酬,又不能不去。叹一声,起来梳妆。
徐盈玉是一位有着相当美貌的女子。
女儿肖父,当年徐尚就是有名的俊雅公子。
徐盈玉受父亲的影响颇深,不论举止抑或形容,皆有几分徐叁的气质。当然,这叫林永裳瞧着颇是别扭,有种徐相灵魂永存的感觉。
这也只是林永裳单方面的感觉而已。
在林永裳看来,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诸如范维冯秩,就很为徐盈玉的美貌微惊。
范维冯秩并非没有见过世界的人,相反,他们自认为见过世界上最彪悍的女人宁国长公主明淇殿下。
明淇不但位高权重,相貌也是俊眼眉飞,漂亮的极是霸道。
在范维冯秩的观念里,有本事有勇气直接跟丈夫和离的女人,虽然不能与明淇相比,可是相较也不远了。
不成想徐盈玉是这样一位温柔秀丽的女子。
包括徐盈玉说话时的语气,都带着女子的温柔和悦。
范维听说徐盈玉来主持筹建善仁堂之事,便道,“善仁堂于百姓百利无一害,徐大人若是看中了哪个地段儿,只管说来。”
徐盈玉浅笑,“少不得要麻烦范大人的。我对扬州并不熟悉,还得靠张太医的指点。”
徐盈玉虽然是主要交差,不过她总会在适当的时候突出张太医的位置。哪怕张太医对人情世故并不太了解,可是也明白徐盈玉的善意。再加上一路同行,张太医对徐盈玉颇有几分对晚辈的喜爱。
张太医是个心底宽阔是之,摸着胡子道,“药堂的事归你管,歇上两日,我去药材市场瞧一瞧。若有合适的,先备下一些,总没问题的。”
徐盈玉道了声,“张太医说的很是”
林永裳忽然沉吟着开口相求,“张太医,如今我这里正经了一桩案子。其中一个妇人触柱自尽,如今尚有一口气息,可不论是用针吃药,此妇始终不能清醒。我也请多大夫来瞧过,皆束手无策。您是天朝有名的神医,不知能不能出手相助?”
医者父母心,张太医并未拒绝,也不舀架子什么的,道,“既遇到了,没有不看的理。我现在就过去瞧瞧吧。”
林永裳亦不想耽搁时间,不过这宴刚刚开始,他乃主家,自然不能先离开,又担心徐盈玉会挑理,一时为难起来。徐盈玉最是慧敏之人,便道,“公事要紧。反正我住在总督府,一顿饭而已,什么时候吃都是可以的。若林大人有用我之处,不必气。”
“我失礼了。”林永裳心中实在牵挂这桩案情,遂起身请张太医过去瞧病。
范维冯秩压力也很大。
这桩案子虽然是由永定侯嫡次子何欢引起,不过,依着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