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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爷偌厚的脸皮,在承恩公府都能反客为主。
“我跟明凡吃过了。”魏子尧心情不错,大咧咧的坐在另一侧的太师椅中,掌中把玩着一块儿乳白玉,“传饭吧,没吃饱,再填补两口。”
“怎么,凤明凡请客这么小气的。”卫颖嘉已闻到魏子淡身上淡淡的酒气,不禁皱眉。
魏子尧笑,“不是明凡请客,是湖广的付三爷。也不是请我,是想让我为他们引荐拙言呢。”说着摸摸卫颖嘉的脸,“别乱吃醋啊,我现在可没跟别人在一处儿了。”
沈拙言?
卫颖嘉想了想,沈拙言能帮上什么忙?在帝都,沈拙言与魏子尧不过是弄个皇家报刊,这东西,大部分都是要皇上过目才能刊印呢,俩人完全做不得主儿。
不过,卫颖嘉脑袋灵光,顿时道,“付家是想走林永裳的门路?”又问魏子尧,“他们是怎么个打算,你知不知道?”
魏子尧吃了不少酒,脸上微微泛着红,喝一口小厮送上的醒酒汤道,“是章太医与程家药行的案子,皇上不是派人去江南细查了吗?你说章太医也是的,正五品的太医做着,家里世代干这个,药馆也是老字号,还贪程家那星点儿好处。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事情既暴出来,就不能是捕风捉影。章家不知道怎么想法子呢,程家找上了付三爷,付三爷托了明凡,明凡与我开口,我自然要卖他个面子。”
“你既知道利害,何苦要给他们穿针引线。”
“明凡的面子,怎好拒绝。”
卫颖嘉狠瞪魏子尧一眼,“看不出你还是个情种呢。”
“那是。”魏子尧见卫颖嘉面露不悦,捧着醒酒汤,心里暗笑,卫颖嘉定是早知道他出去吃酒,否则也不能这么早的备好醒酒汤。唉,卫侯爷都这么贤惠了,魏子尧只得哄一哄他道,“明凡也算你外甥呢,这里头不是还有你卫侯爷的面子吗。”
“敢紧闭嘴吧,若他真是我外甥,早一巴掌抽死他了,你以后少跟他来往。”卫颖嘉道,“你也略动动脑子,头年根子底下,内务府赈灾的案子,那些发霉的大米就是自程家米行进的。内务府总管都跟着掉了脑袋,这会儿子程家的药行又出了差子,你还跟着搀和,只嫌事儿少呢。叫陛下知道,能有你好果子吃?”
“你就放一千个心吧,拙言没应他们,半道儿就给吴大人派来的小子叫走了,说吴大人身上不得劲儿,叫拙言去请大夫呢,要不我也不能这么早回来。”魏子尧又替兄弟担心,“你说吴大人这谱儿大的,难道现在家里就没人能请大夫?还要专门使唤拙言。外头人都知道吴大人厉害,拙言在家里星点儿主都做不得呢。”
“行了,你就别操心了,我看沈拙言现在给吴婉调理的白里透红,神极了,断不是以前的穷书生模样。要受苦都像他那样似的,人们还不得哭着喊着去受受苦呢。”卫颖嘉倒是挺放心沈拙言,关键是沈拙言有个母老虎管着,再不可能与魏子尧磨擦出什么火花来。
自从卫颖嘉与魏子尧在床事上达成和解,魏子尧干这事儿的兴头儿就提高了数倍,而且说实话,魏子尧的技术也非常不错。
虽然卫颖嘉对于在下面有些抵触,不过被魏子尧前后伺候着,也有不少快感。
魏子尧喜欢男人,虽然那些婉转乖巧的娈童亦讨人喜欢,但怎么也比不得卫颖嘉这种味道。流畅的肌肉线条儿,俊美的五官,修长的身量,健壮的大腿……把这个皱着眉毛极力忍耐着不舒服的男人压在身下,那种快感并不仅仅来自于身体的冲动。魏子尧俯身与卫颖嘉交换一个长长的吻,倾情注意着卫颖嘉的神色,直到卫颖嘉颜色稍缓,魏子尧方轻轻重重的抽动起来。
卫家人于算计,吃亏的时候少。卫颖嘉也不例外,何况老永宁侯早早让爵,卫颖嘉十几岁就当半个家,啥事都心里有数儿的很。
他这一生的亏都是吃在了魏子尧身上,魏子尧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却也不是没手段。俩人打打闹闹的多少年过来,魏子尧虽先前吃了些亏,现在却开始往回本儿呢。
卫颖嘉望着魏子尧迷醉的神色,不适的同时心里也有几分欢喜。许久以前,他只是当魏子尧床伴而已,到今日,魏子尧依旧散漫浪荡的一人,卫颖嘉却沉迷了进去。至今卫颖嘉都觉得,人算不如天算哪,竟栽在魏子尧的手里。男人果然不能太完美哪。
卫颖嘉与魏子尧还在早睡,外面就有人叫门儿。因今日休沐,俩人折腾了大半夜,这会儿正在补眠,等闲不会有人打搅,魏子尧披了衣裳问,“什么事?”
“侯府来人,请侯爷着紧回去呢,说有要紧事。”
卫颖嘉功夫不错,耳聪目明的,早听到了,忍着身上的不适起身,对门外道,“叫他们等一等,这就来。”
“什么事啊,一大早的。”魏子尧嘟囔了一句,拦住卫颖嘉的腰把人压回床上,往床头摸索半日,“先上了药再走。”
男子之间的**,总有诸多难堪之处。卫颖嘉多要面子一人哪,皱眉道,“已经不妨碍了。”就要起身。
魏子尧拍他屁股一记,“这有什么难堪的,你做我这么多年,若非本少爷保养有道,早命都没了。”见卫颖嘉老实了,魏子尧再拍一记,“腿分开些,老胳膊老腿儿老菊花儿的,哪儿没看过啊。”
卫颖嘉闷声道,“你快些。”心说,他正值壮年,还比魏子尧小两月呢,断说不得一个老字。再者,他的菊花儿还只给魏子尧占过便宜,这小子竟还不识趣。
魏子尧知他好面子,也没戏弄卫颖嘉,俐落的给他上好药,“晚上没事过来啊。”
“嗯。”今晚就轮到他了,卫颖嘉自然要来的。
瞅着卫颖嘉面无表情的穿好衣裳,魏子尧拽好被子准备再睡一觉,卫颖嘉道,“吃点东西再睡吧。”
“哦哦。”魏子尧漫不经心的应了。
卫颖嘉出去时吩咐外头的大丫头送早点进去,这方回府。
果然是大事。
卫颖嘉再也没料到忠义侯府出此大事。
做婆婆的毒杀儿媳妇。
若是别人家的事,卫颖嘉只当笑话看。当然,若是别人家的事,卫夫人也不能一大早的就把丈夫从丈夫姘头的床上叫起来。
老永宁侯这把年纪,若是听到风声,气出个好歹可如何是好呢。卫夫人只得命人瞒下老永宁侯,差人找卫颖嘉回家商量。
卫氏是卫颖嘉的姐姐,卫颖嘉自然不能置之不理。虽说不是同母姐姐,这也是亲的。自家姐妹出这样的事冷眼旁观,以后卫家女就不必嫁人了,否则即便嫁人也是给人欺负死。
卫颖嘉带着老婆出头儿去忠义侯府交涉,卫夫人是个稳重大方的女人,出身不高,其父不过五品翰林。没办法,当年卫颖嘉大婚时,门当户对者皆不愿与永宁侯府联姻,永宁侯府只好降低档次。不过,凡事有利有弊,卫夫人出身平平,可老永宁侯只此一子,断不会随便给儿子娶个女人进门儿。
如今就能看出卫夫人的好处了,对于卫颖嘉夜宿承恩公府的事,卫夫人从未提出过异议,更不可能如魏子尧的前妻杜如梅一样吵闹的人仰马翻、鸡飞狗跳。基本上除了生孩子的事儿,卫夫人也只当卫颖嘉是合作伙伴一样,反正家里无妾室通房,内宅财产握在手里,卫夫人的日子过的极是畅快。
卫夫人也是头一遭见这样的事儿,在路上就忍不住对卫颖嘉道,“这老太太也实在太糊涂儿了。”正经的儿媳妇,且嫡长孙都这个年纪了,重孙子都有的人了,竟然会对儿媳妇下手,实在不可理喻。
“若不是糊涂人,也干不出这样的事。”卫颖嘉冷冷道。
忠义侯实在没脸见卫颖嘉,哪怕卫颖嘉的年纪较其子都要小上几岁,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毕竟对不住永宁侯府。卫颖嘉也懒得与忠义侯说客套话,直接道,“我听说,姐夫家的老太太赏大姐姐一碗燕窝羹,就险些要了大姐姐的命。若非听忠仆跑来报信儿,此事,我都不敢相信。”
“嘉弟,燕窝羹虽是自家母的小厨房端出去的,到底如何,还待查证。我敢打包票,家母绝非这样的人。”忠义侯道。
卫颖嘉淡淡道,“姐夫为人子,自然是敢这样说的。如今大姐姐出了这样的事,我也不怕得罪姐夫,我就明说了吧,这话,姐夫敢说,我却是不敢信的。当初大姐姐为何带着明立回娘家,咱们心知肚明。如今姐夫刚把大姐姐接回来,立时又出了这样的事。”
“姐夫家是宗室侯府,我家也非平民百姓,自来这样的事,绝对是事出有因。姐夫要查,就查个清楚,切莫拿哪个奴才出来顶数。若是这样的结果,我是不能接受的。”卫颖嘉冷声道,“大姐姐嫁给姐夫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姐夫宁可妾室管家,也不让大姐姐插手内闱。如今大姐姐不过刚刚接手管家之事,立时就有人要毒杀大姐姐。若是姐夫不肯给大姐姐一个公道,我们卫家自有公道。”
这种被小舅子找上门说理的事儿,忠义侯还是头一遭遇到,若非实在理亏,哪怕永宁侯府如何势大,以忠义侯的傲气,他也不能容忍卫颖嘉这样的冷言冷语。
忠义侯正色道,“这是自然,我定会将此事追查到底。”在他眼里,女人争宠吃干醋啥的,没啥要紧。可如果弄到下毒谋杀,就非同小可了。
卫氏虽不得他的欢心,到底是正妻,这点儿体面还是要有的。
不过忠义侯话说的漂亮,心里也在打鼓儿。当初往外放风,让卫氏凤明立不孝引得御史上本的事儿,就有老太太一份儿,忠义侯虽没点明,那是给自己亲娘留着脸面。如今卫氏出了这样的事,想要善了,实在是难了。
忠义侯还是先打发了卫颖嘉再论其它,温声道,“嘉弟好容易来一回,去瞧瞧你姐姐吧,我对不住他,还得请嘉弟代我说几句好话。”
卫颖嘉看忠义侯一眼,却不肯接忠义侯的话儿,只道,“能把害大姐姐的人抓出来,大姐姐自然就明白姐夫的心了。”
年纪轻轻,这么难缠。忠义侯满口应道,“这是自然。”
在忠义侯看来,世上最彪悍的生物,莫过于小舅子是也。
这事儿出来,忠义侯再怎么查,怎么拷打奴才,也问不出破绽来。反正燕窝儿羹是方老太太叫自己的小厨房做的,能进小厨房的都是方老太太的心腹人儿。一直到燕窝羹做好,所有经手的人,都没破绽,而且是当着送燕窝羹的人的面儿,卫氏尝了一口,立时毒发。
原本卫氏没啥胃口,并不想喝。偏送燕窝羹的是方老太太的陪房赵嬷嬷,赵嬷嬷也是倚老卖老了,更思量着眼瞅着嫡系要掌权,先前她孙子还得罪了卫氏,就故做忠心抢了小丫环的差,亲自给卫氏送了燕窝羹去,又倚老卖老的劝了卫氏几句,“老太太的一番心意,太太吃上两口,也有神理事。只要太太万福,就是我们做奴才的造化了。”
卫氏听了这一篇子话,就略吃了一口。
结果,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卫颖嘉随着忠义侯去看望卫氏,凤明立没去当差,正在一畔侍疾,眼睛微肿,似是哭过的模样。再有就是卫夫人也在,卫夫人一见忠义侯与卫颖嘉过来,急忙起身。
卫氏的脸色极是憔悴,泛出一种青灰色的不祥之气来。
“别告诉父亲知道?”卫氏轻声问。
卫氏躺在床上,也没梳妆,格外的苍老,惯常梳在里面的白发也一缕缕的冒出来,整个人较平常老了十岁。
卫颖嘉见卫氏这番形容,心里也不大好受,温声道,“大姐姐放心,瞒着父亲呢。大姐姐好生保养身体,其他的事别操心了,有我呢。”
卫氏轻轻的叹了口气,“算了,别查了。查来查去,丢的都是侯府的脸……”
“这怎么成。”卫颖嘉坚持道,“今日不查个眉目出来,那明日后日该怎么办?如今这燕窝羹是进了大姐姐的肚子里,若他日什么时候进了明立与姐夫的肚子里,又该怎么办?”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我嫁过来就是这府里的人了,这事,纵使查也别往外说去,惹人笑话。”卫氏打起神道。
“我心里有数,大姐姐好生歇着吧。”卫颖嘉见卫氏的脸色实在不好,怕多说话反是劳神,安慰卫氏几句便起身出去了。
忠义侯倒有几分不是滋味儿,他与卫氏感情平平,卫氏遭此大难,还能为他考虑许多。哪怕此举是基于忠义侯府与凤明立的利益,卫氏说出这样的话也颇是难得了。
忠义侯感触颇深,反是忆起与卫氏刚刚大婚时,卫氏虽脾气不好,却是一心一意为他着想,打什么时候起,最该亲密无间的夫妻竟形同陌路了呢?
送走卫颖嘉,忠义侯尚未来得及喝口水,就听仆从来禀:侯爷,小姑太太回来了。
忠义侯府虽不消停,宫里却无事不顺,明湛闲的蛋疼,想找些事情来做。
所以说,不怕没事,就怕找事。
明湛这随便一寻思,变寻思出了一桩要紧事来。
原本魏迪与阮嘉睿的婚姻早定,俩人在古代都属于大龄男女了,再没有拖着不办婚事的道理。却不料人算不如天算,魏迪偏又插手忠义侯府嫡庶之急,被魏国公一顿家法敲到床上静养,短时间内起不了身,自然没法子成婚。
再者,魏国公长子魏峭续娶之事,却被善棋侯府退了婚。
如今善棋侯的大殡已过,善棋侯府的爵位仍是没着落。也有人在朝中提及此事,明湛一句话就打发了,“眼瞅着父皇就回来了,待父皇颁旨,岂不大善。”
善棋侯府只得继续等着。
很蹊跷的一件事就是,善棋侯府竟主动退了敬敏大长公主家的婚事。
作者有话要说:嗯,心肝儿们早睡啊~
☆、181
忠义侯有个两个妹妹,家仆来报的小姑太太,正是忠义侯的小妹妹凤凝霜。因方老太太舍不得女儿远嫁,遂就近择婿,嫁予湖广付家族长付安为妻。如今来帝都国子监念书的付季培,正是凤凝霜所出嫡三子,也是最小的儿子。因不放心儿子远来帝都,凤凝霜索性跟着一道来了帝都,待儿子安顿下。日后凤凝霜再与娘家人一并回湖广,如此方能放心。
卫氏被燕窝毒倒的事情一出,方老太太跟着也病了。凤凝霜闻了风声,这是回娘家来看望母亲。
忠义侯送走了小舅子,听说妹妹回来了,自然要去了母亲院儿里看看。如今方老太太身上不好,再加上卫氏中毒的事,牵连颇多。院里仆婢自发禁声,连走路都是踮起脚来走,生怕扰了主人的清静。忠义侯到了窗外,尚未进屋就听到凤凝霜的声音,“母亲想的也忒多了,您一片好心的给大嫂子燕窝羹补身子,谁知道哪个烂了心肝儿的往里面加东西了呢,这与母亲有什么相干。再者,大嫂毕竟是咱家的人,事情传出去与她有什么好处,与明立又有什么好处?将来明立可是要袭爵的,府里的名声坏了,难道她们母子能没有影响?”
“这事儿,要我说,纵使查也不必大张旗鼓,弄得这么沸反盈天、人心惶惶的。”凤凝霜伺候着母亲用药,一面道,“胳膊折在袖子里,查得出查不出都是家丑,还是先遮了丑再说。否则若传扬出去,朝中御史怕要聒噪。”
方老太太神不济,原本就与儿媳妇关系恶劣,等闲她也懒得理会卫氏吃什么喝什么。只是儿子苦劝了几回,又碍于永宁侯府的原因,这次卫氏回来,方老太太打发人送燕窝羹那是主动示好儿来着。结果就出了这么档子事儿。
虽然这年头儿讲究孝顺,不过若是婆婆毒杀儿媳妇的闲话儿传出去,纵使不治她的罪,她的名声也就完了。
现在,燕窝是她差人送的,儿媳妇险些要了命,不怀疑她怀疑谁呢。
方老太太就此病了,恹恹的没了神。听了女儿的话,倒是略减惆怅,“唉,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若早知如此,我再不敢给她送东西的。”
“要我说,这也是大嫂做人平平,否则家里这么多人,怎么没人给别人下毒,专门给她下毒呢。”凤凝霜闲闲道,“我听说现在内闱的事连母亲都不能插手了,一家老小都得看大嫂的脸色吃饭。”
说到这事儿,凤凝霜颇为不忿,“亏得永宁侯府还是几代的富贵人家儿,没见过这么不开眼的,娘家略略兴旺些,就兴头成这样,难怪得罪人呢。我早就想来与母亲说呢,这哪儿是儿媳妇的作派,原封的活祖宗呢。大哥哥也是,耳朵软成这样,将来这家里上下还不得都改姓了卫么。长期以往,就是我们姐妹,也不敢再回来了呢。”
“不至于此。”儿媳妇都躺床上了,方老太太实在不愿再说儿媳妇的坏话儿。
“你给我闭嘴。”忠义侯抬脚进了屋,看凤凝霜一眼,斥道,“你既已嫁人,娘家的事就少插嘴。你大嫂不是这样的人,她是我的正妻元配,母亲年纪大了,做儿孙的哪里还要母亲操心内宅。由你大嫂接手打理,名正言顺。你嫁到付家,难道付家是妾室出面理事不成?”
如今忠义侯似乎格外的强调嫡庶,凤凝霜听了颇觉不顺耳,嘀咕道,“大哥哥这样说,似方妹妹,那能跟一般的妾室一样吗?”
“她嫁过来,算贵妾,但也是妾。”忠义侯曲身在母亲榻旁坐下,对母亲道,“小舅子刚刚来过了,听说母亲身子不舒坦,托我代为问侯母亲呢。”
方老太太心下一悬,恹恹问道,“永宁侯怎么说啊?”
“家里竟有这等心怀叵测之人,自然要查上一查的。”忠义侯正色道。
方老太太微微点头,“是要查一查,你媳妇还好吧?”
“明立在一畔伺候着,御医说还得吃两幅汤药再看了。”
“她定是恨我的吧?”
“母亲莫要多想,卫氏没这个意思。”忠义侯温声劝道,“母亲好生调养身子,卫氏说了,待她身子痊愈就来给母亲请安。”
方老太太听到这话,心里终觉熨帖,忍不住握住儿子的手,流泪道,“你几番劝我,我也思量许久,卫氏也是做祖母的人了,一家子总是吵吵闹闹的,不是过日子的常法儿。我想着,这次她回来,我跟她示个好儿,我们婆媳,又不是仇人。哪里能料得到出这样的事呢?我虽偏心些,也从未想过去害人哪。”
凤凝霜嘴快道,“就是,永康公府的事儿就在眼前,哪家还敢亏待儿媳妇呢。尤其大嫂子娘家非比寻常,别人谁敢得罪她呢。”
忠义侯没理会凤凝霜的话,反是劝慰母亲道,“母亲就放心吧,没事的。”
方老太太用帕子拭泪,在儿女的安慰中歇息了。
方老太太这番模样,做女儿的哪里能放心,凤凝霜定是要在娘家住几日的。
如今卫氏病着,凤凝霜虽与卫氏姑嫂天敌,不过,凤凝霜出身宗室,嘴坏些,为人处事还是没问题的。看着母亲睡下,凤凝霜就要去探望卫氏。
忠义侯不放心的叮嘱,“说话注意些。”
凤凝霜哼了两哼,没理会忠义侯的话,带着丫环婆子的去了。
卫氏病成这样,凤凝霜自然不可能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不过她这话,也不会好听到哪儿去。尤其凤明立在一畔,越听越觉得凤凝霜的话难以入耳,譬如,“大嫂子向来识大体顾大局,这样的事,万不能与母亲有什么联系的。不然传出去,别说母亲了,大嫂子要如何做人呢。”
譬如,“前几天那些风言风语,帝都城里没有不知道的,都在说大嫂子与大侄子不孝呢,如今大嫂子又被人下毒,唉,若是给人知道,又不晓得要往哪里想呢。”反正凭白无故的,谁家婆婆会去给儿媳妇下毒呢。婆婆本身在社会中就站了道德制高点儿上,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及同情心。
凤明立听着实在不像,起身道,“母亲累了,姑妈请回吧。”
凤凝霜正说到兴头儿上,猛然给凤明立堵了嘴,脸上的不悦明晃晃的摆着,让人看的清楚明白。凤明立的脸色也够瞧,完全没有半点儿给凤凝霜留脸面的意思,冷着一张脸,侧身让出路来,“我送姑妈。”
“罢了罢了,知道你们母子不爱听,枉我一番心意。”被侄子撵人,凤凝霜脸上讪讪的。
凤明立正色道,“知道我们母子不爱听,姑妈闭嘴就是了,也没人请你来说。”
这年头儿,甭看媳妇在婆家没地位。姑娘在娘家可是极有话语权的,凤凝霜当下就要翻脸。
如今卫氏正在养病,凤明立哪能容凤凝霜在卫氏房里闹将起来,他到底是个大男人,眼见凤凝霜柳眉一吊,不待凤凝霜撒泼儿。凤明立直接上前,一手捂住凤凝霜的嘴,一手揽住凤凝霜的腰,没什么力气就把人拦腰勾起往外搬,反是屋里的丫环婆子惊的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凤明立把人一路半拖半抱的弄到院门口,方松开手,将凤凝霜推给那些跟跑而出的丫环婆子,直接道,“姑妈以后少来为是。”
凤凝霜立时要嚎啕,凤明立再次堵嘴,冷声道,“母亲正在养病,姑妈说些不三不四的话,我当你是长辈,不与你计较,你也当自重。若是姑妈想撕破脸,咱们就试试看!”凤明立自幼与卫氏相依为命,如今卫氏险些给人害了性命。这可是亲娘,凤明立纵使是圣人,也要翻脸的。
凤凝霜身边儿的心腹嬷嬷立时上前说情赔笑,“大爷、世子爷,我们太太断没有这个意思的,大爷万不要误会。老奴替我们太太给大爷赔不是了,求大爷放开我们太太吧。太太年纪大了,可禁不得大爷这样堵嘴闷气,真憋着可如何是好。”
凤明立并不是个笨人,生于宗室侯门,焉能听不出这老奴话里的陷阱,什么叫“老奴替我们太太给大爷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