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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嘿嘿痴笑着,面上却状似淡然,何清起身,拿出以前的本事,整整衣袍偎到那人身边,正要开口,突然被对方捏住下巴抬起脸来。
“怎么胖成这样?”
迎着午间微末的风,他的声音分外嫌弃。
......奇耻大辱。
什么意思,下马威吗?还是真的不喜欢?何清委屈地想捶他两拳,但看他衣袍配饰皆是不凡,还是强压下火气,努力将声音放轻:“顾少爷可是对我有所不满?”
无非是投其所好,他在锦绣楼呆了两年,献媚讨好的本事可学的不少。
何清低眉顺目地等他回答,却不想那人听了更是烦躁,闷声道:“罢了,就这德性估计够呛,再找人也来不及,权当凑个数吧。”
那人又将何清上下看了一遍,转身唤了随从吩咐道:“把他带回京城学上几天规矩,得赶着三哥寿辰之前教导好。”
何清看着他的嘴一张一合,三言两语就要把他打发进京城去,心下疑惑,故意眨着眼问得和缓。
“爷这是什么意思,是要带我去京城逛几...哎,你们干嘛,松手啊...哎,我东西还没拾呢!”一句话没说完,何清已经被两个手脚麻利的侍从架着塞进门外等候的马车里。
车里甚是宽敞,铺着厚褥子,还放着几个手炉,何清被热气一烘,冻了许久的脸上挂着两坨红。
他不明所以,打帘一看车外站着好几个护卫,恶狠狠地瞪着他,何清一怵,下意识缩了回去,心疼带不走的行囊。
过了一会,顾至诚也上了马车,碌碌车轮声中,何清察觉到他在打量自己,微抬起头冲他粲然一笑,开了口:“爷,可否停一停,奴的东西还未拾。”
“给你换新的。”
何清再接再厉:“那些不能...”
“闭嘴。”
何清蔫了,缩着脖子坐回去,眼神一落,瞥见角落堆着几个半开的匣子,盛着蜜饯果脯,何清的肚子应景地叫了一声。
顾至诚闻声扫了他一眼,无动于衷。
何清尴尬哂笑着,眼观鼻鼻观心,一门心思放空。敌不动,他不动。
直到对方认输。
何清心下暗笑,看着顾至诚拍了拍身旁的位子向他招手,才勉强凑过去软言道:“爷有什么要说?”
“别靠的太近,你好好坐着就行。”顾至诚伸手抵在他肩膀上,隔出一个安全距离,见他眼神离不开点心盒子,便顺手拿了块糕点递到他手里,盯着他左右看了半天,皱起眉头。
何清咬着点心笑的越发灿烂。
顾至诚又将他看了半晌,终是摇摇头,终于下了定论:“虽是胖了点,可这脸仔细看看,也算可以入眼的。”
何清的笑陡然僵在脸上:“爷的夸赞还真是特别。”
来如飞花散似流沙
第2章二
十四年二月初,瑞安王生辰,府中设家宴款待宾客。
王府排场奢华,处处致,夜风方过,催得檐上挂的银铃“叮当”作响,觥筹交错,话不尽红尘繁华。
瑞安王坐于首席,座下有人抚掌而拍,二十四名舞姬鱼贯而遇,衣裙纷飞,腰身曼妙,颈间璎珞颠沛,一舞毕,葱白纤指盈盈取下面纱,个顶个貌可羞花,立于华室中间,盈盈谢过满堂喝。
“竟不知三哥府上藏着这么多美人,还真怕我的贺礼拿不出手呢!”
有人朗声而笑,接着不顾众宾客起哄,一声高喊之下,十八个少年翩然而来,手执玉箫,似舞似奏,动作干净利落,温润玉色如碎叶惊空,加上少年容色个个惊艳,竟也惹人痴醉。
初春入夜微凉,何清衣着单薄,随在人群中间跟着动作,心底唾骂有钱人家骄奢淫逸的排场。
两个月前他被那贵公子带到京城,原以为能安定下来,却不料只过了一天舒坦日子就被送进教习坊,与其他十七个陌生少年一起学习礼仪技艺。
后来他才知道,那顾公子并不是贪图夜夜良宵才买下这些俊秀少年,而是要他们恭顺谦卑,再一路辗转送去锦州,送去瑞安王府做生辰贺礼的。
相传瑞安王季绍景少年将军纵横沙场,辅佐皇上开拓疆土,是不可多得的将才,皇帝感念他战功赫赫,直接将他封了异姓王侯,掌管一地。
身居高位,自然少不了有人巴结攀亲,尚书家的小姐、贵胄府的女儿、刺史邸的表亲...花样百出的旁敲侧击,却都被拒了个遍,正当众人相传瑞安王眼光甚挑,一般俗色获不得他的青睐时,却不知哪里飞出来消息,叫所有人始料不及
“瑞安王不近女色,偏好龙阳。”
何清想着在教习坊听的风言风语。
还有另外十七个人半夜里嘀嘀咕咕的合计:“能叫瑞安王看的上的男宠,就算最后被厌弃了,得到的赏钱总该够余生无忧的。”
堂堂王爷好男风,还真不知在武将身下承欢,是个什么滋味。
何清暗戳戳地想。
突然冒出来的荒唐念头吓了他一跳,努力定下定神,不料被身边人的飞甩的长袖遮打在脸上,眼不能视物,掷出去的玉箫一下没接住,“当啷”摔落在地,竟将甩他的少年绊个跟头,往前扑跌过去,连累的整个队伍都摔得歪扭。
好好一场献舞突然成了闹剧,十八人动作一瞬而止,接连跪倒在地,瑟缩着大气都不敢喘,何清夹在他们中间,一颗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啊!你们这些蠢东西,丢脸丢脸。”
一道懊恼的声音响起,何清听出是顾至诚的,于是更加用力俯着身子,祈求没人注意到他。
好在瑞安王没有追究,顾至诚虽生气,却不能在寿宴上施刑做损人福荫的缺德事,只得将人怒瞪了,斥道:“还不快滚出去!”
何清如释重负,低眉顺目地混在人群中往外头走,刚转到廊外松了口气,顷刻间竟狠狠挨了个嘴巴:“下贱胚子,差点将我祸害死!”
何清惊愕抬头,见是最先摔倒的那人。
怎的还反咬一口?
“容安,你说谁下贱胚子?”何清见其余几人看他的眼光带着异样,不甘示弱,冷笑一声驳道,“刚才的事谁害谁还不一定呢,凭什么往我身上泼脏水?明明是你先扰了我,摔倒是你自作自受。”
“啪”
一声脆响,何清被打的偏过头去,名唤容安的少年恨恨地放下右手骂道:“我呸,这里谁不知道你这贱人以前伺候男人惯了,保不准你见了这么多男人耐不住性子非要惹人注意呢。”
容安死咬住他的过去贬低,何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牙扑过去就要还手。
他虽出身低贱,却还没到甘人侮辱的地步,容安看不起他是倌,可他容安一个破落户家的儿子,又能高贵到哪去?
众人反应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