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强化（二）
随着创伤医疗服务ai的话音落下，房间内的景物也开始跟随变化。
墙壁和被风吹动的窗帘全部化为数据光点消失，恢复为原来的透明塑脂质地，原本房间明亮的灯光升高变暗，将更远处黑暗中的物体显现出来。
除了唐泽正躺着的病床之外，周遭的景色在数秒之内由一间窗明几净的高级病房转变为了一间由各色复杂机械组成的专业工坊。
工坊的顶棚大概有六七米高，从顶棚上垂下数量巨大，形态各异的机械手臂，正在给其下流水线上走过的一台台受损合成人进行维修。地面上布满了电气化驱动模块，电动型机器人在其中保持高速穿行，给机械手提供维修使用的零件和替换义肢。机械部件间的配合无间，动作之间没有任何延迟，在流水线上的受损合成人随着流水线的运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正常。
这正是创伤医疗的真正样子，一家90%以上员工都是a级合成人和强化ai组成的巨型医疗企业，专门为合成人和义肢改造者提供快速精准的医疗和改造服务，现在唐泽所在的地方正是创伤医疗位于光谱街的一处自律维修工厂。
在唐泽提出了购买强化义肢的要求后，刚刚漂浮在半空的白色光影迅速散去，在唐泽目力所及的地方，一具刚刚安装了基础骨架的合成人从流水线上坐起，伸手拔下颈后连接的数据线。他没有皮肤毛发，胸板半透明，还能看见其内正在跳动的人造心脏。
形似骷髅的面孔转头确认唐泽的位置，然后立即翻身离开流水线。迈步之间，隐藏在空间中的全息投影装置迅速在他身上构成了皮肤、衣物和面孔。
那是一个有着棕色卷发的白种男人。他转头看向唐泽，眼前一亮，一连快步来到唐泽面前，向唐泽深鞠一躬，说道。
“鄙人侍1548，特来为尊敬的白金会员服务。”侍1548脸上挂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向唐泽伸出手来。
唐泽下床，与侍1548握手。手部接触处有光影流动，触感冰冷如塑料。
“你的出场方式，很有戏剧性……”唐泽说道。
“啊……真是对不起，因为光谱街分部很少人在我们这里提出强化改造的要求。所以总部为了节省维护费，就撤销了这里的常驻推销员。我是通过网络临时来到这里的流动人员。”侍1548露出带有歉意的夸张笑容，接着补充道。“毕竟光谱街是个穷地方，相比创伤医疗的精品义体，他们更喜欢黑市的低价货色。”
‘很贵？’唐泽不动声色地询问了一下李斯特。
‘您可以承受，先生。’李斯特回道。
那就放心了。
“那就给我展示一下你们的产品吧。”
“请跟我来！”侍1548做出一个请的动作，路旁正在忙碌的机械手和流水线开始在地面模块上改道移动，在逼仄的空间中给唐泽让出了一条可供两人并肩行动的通道。
二人并肩直行，在他们经过的时候，周围的机械臂会暂时停下动作，以免吓到尊贵的客人。只有唐泽附近的空间才会被照亮，其余不需要光照就能作业的部分仍然一片漆黑。
通道全长大约一百五十米，尽头处是一扇密封门，门上的标签是“展示厅”，感应到二人到来，密封门自动打开。唐泽和侍1548径直走入其中。
“根据您的要求，系统已经将展厅中的民用作业义体撤出，现在我们看到的都是最致命的战斗型义体。”侍1548走近展厅的第一排，指着其中一件半覆臂型手臂说道。
“比如这件，爪系列二型，泰宾斯财阀第二工厂的得意之作，拥有近处200kg的爆发性力量，可以搭载各种战斗部件。白金优惠价只要9898京元。”
“不行，爪系列的高力量要以全身高度改造才能完全发挥，自重太重，影响移动。”唐泽只看了一眼，立即回道。
“唐泽先生您真是行家啊，哈哈哈，如果追求轻便的话，这个怎么样？”侍1548对唐泽的反应速度略有些意外，他笑了两声，然后立即走到另一个展柜，指着一个线条流线，造型优美，蓝紫金属外壳的手臂义肢说道。“暗星400周年版，只有20kg的超轻自重，生化血肉和合金材质的完美结合，内置辅助运算元件，可以与各种射击软体配合，射击达人的最爱！只要12988京……”
“暗星400周年版？我记得高频运行时，每次射击会有万分之三的几率出现5%的射击偏差。内部运算元件有时候会自作主张干扰动作。还是算了吧。”唐泽随意打断侍1548的话，抛出了自己的结论。
“您是怎么……哈哈哈，那您再看看这款，绿蚺诡行综合臂装，生化血肉的巅峰之作，内部蕴含纳米自愈因子，可以在受损后迅速自愈……”
“自愈因子使用时会大幅增大能耗，在激烈战斗中会影响到其他部分元件的运作。算了吧。”
“这个钨金三型……”
“快速协调性差，软体适应性差，除了防弹功能一无是处。”
“那就林鬼七型……”
“边缘模糊型的战斗隐身在城市地形简直是活靶子……”
“火麒麟！火麒麟原型！”
“嗯……综合性能尚可，但捆绑销售的火焰投影特效完全没有作用，性价比太低了。”
“……”
在这一连串问答之间，侍1548已经完全被唐泽对于义体的了解惊到了。而有意思的是，唐泽只是看着这些义体，关于他们的知识就不停涌入大脑，看来过去的自己对于义体真的是行家中的行家了，以至于这记忆留存的如此之深。而且在看到这些摆放在陈列罐中的义体，唐泽心头开始不停泛起由衷的喜悦和亲切之情。他在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消失的过去留给自己的影子。
见侍1548陷入沉默，唐泽忍不住问道。
“还有什么其他精品吗？”
“先生，您这样的义体达人为什么不直接选择从参数起定制的义体服务呢？”侍1548的语气如常热情，但不知为何，唐泽能从中感受到一股淡淡的……幽怨？
嗯……一定是错觉。
“定制服务？”唐泽疑问，李斯特立即将定制义体的相应条款给唐泽投射到脑内视界上。迅速扫过一遍后，唐泽确认这就是他想要的东西。
“那就让我自订我的义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