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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拖走了。
沈闻昌的死讯,这时候才刚刚传到江承耳朵里。
两人被枪杀在蓝星桥牌俱乐部后门的暗巷路口,傍晚时分,一个溜出门外小解的帮工猛地踢到了什么东西,吓得失声惨叫起来,尿了那个在京北土地上叫嚣纵横的关南军阀总督一头一身,现场骚气冲天。
沈耀当天按住了消息,没有让这事当即宣扬出去。他当时人在津州,而沈家主要兵力都集中在关南,如果当时让江承或者叶斌等人知道了此事,一举将他扣在津州,那关南将岌岌可危。
他明面上以沈闻昌身体微恙为由拖延时间,一面将关南的兵权转移到自己手下,直到两周后的这一天,他广播通告继任关南军总司令,出殡的队伍白幡浩浩。消息才被传出来。
江承坐在车里,看着送丧的队伍,阴沉着脸骂道:“你们都是怎么办事的?津州中心的地界上死了个沈闻昌,这消息都能被沈耀捂住?!让你们安排的看着他俩的眼线都死了吗?!”
开车的老张沉默不语,江承咬咬后槽牙也只能忍耐下来。
“我们十天前就察觉事有蹊跷,已经到医院跟你知会过了,”老张目不旁视,点到为止,“事已至此,时不再来。”
江承按着眉心吐出口气,还打算问问江知涯的动作。目光一转,意外地看见旁边的顾声垂着眼睫,车窗里透进的天光落在他的侧脸上,神色冷寂得像冰冻的荒原。
他略略一怔,顾声却已经转过脸,望向了别处。
老张把从警署调出来的资料放在了江承的书房,江承携其父母在沈家灵堂虚与委蛇一番后匆匆回家,翻开的第一份竟是个娱乐报纸。
军阀遭暗杀,实不属破天荒头一遭。沿海一带五六个颇有势力的地方军阀,没有一个没遇着背后放冷枪的。而其中被人们津津乐道,乃至作为一个侠客传说的起源,来自于一份在津州颇有销量的晨报。
报上披露了沈总司令和李家三代人的纠葛,多方论证沈闻昌逼良为娼在先,枪杀李氏孙女在后,李氏上门要个说法,却凄惨死在酒楼门外的事件,而李小花却委身军阀,最终和沈闻昌一道惨遭毒手。
这份报纸已经被沈家查封,江承手里拿着最后一份,看完都乐了:“这报纸也忒能胡编,不是说当时就那女人和沈闻昌在一块,手|枪的有效射程就四五十米,谁知道那女人是不是看见杀手了,难道还留着活口等着被抓?”
顾声不置可否,他当时正被江承强按在书房,江承处理政务往往并不避讳他,还非得看着他才安心。这一点老张对他明示暗示过几次也没什么用。而顾声显然对此事兴致寥寥,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初步的弹道分析和现场勘测结果也已经出来了,沈闻昌和其情妇遭射杀时都未曾防备,且身中两弹,其中一枪钉在膝弯,另一枪从脑后穿入,搅碎小脑,自口腔突出,贯入地里。两人的伤势几乎相同,致命伤均为从头部射入形成的贯穿伤,且无其他补枪痕迹,可以看出行凶者枪法过硬,且心理素质极为良好。
江承跳过了过程报告,直接翻看结果,现场找到了对应的弹头,从口径即可知是手|枪枪弹,而令他吃惊的是根据弹道分析原理,凶手当时却不如他所想的那样就在现场,而似乎如同狙击手一般隐藏在某处。
紧接着他看到了从现场拍摄的黑白照片复印件,当时沈闻昌所在地在蓝星俱乐部后门口,这附近虽然是繁华之地,但该公馆占地面积广,以手|枪的射程为界,方圆五十米内,仅有蓝星俱乐部这一家!
而警署的调查报告显示,当晚因为沈闻昌在并清场的缘故,每一位在场的人士都是俱乐部多年认证的老会员,手持沈闻昌的亲笔的请柬而来,以沈的审慎,当时俱乐部外围必然隐蔽着一个排的沈家的亲兵,稍有人意图不轨就可能被当场打成筛子。
场馆里连服务生也有名有姓,在事发后也没有人员离开。整个现场几乎没有任何端倪可寻!
“真有意思……”江承不由自主地感叹了一句,手指停在沈闻昌尸体和现场介绍那一页。
枪械暗杀作案难度低,国内鉴证技术不成熟,弹道分析除了专门的情报机关,以警署的能力核查枪支来历、由此顺藤摸瓜历来难以落实,更何况枪械走私猖獗,江承和宋昭接触过就知道,即便现场的信息如此之多,此案怕是都要沦为悬案。
他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又打量了一下那一页复印件,目光停留在对沈闻昌和李小花中弹情况的描述上。
“……膝弯中弹伏地,一弹自后脑至口腔穿出,颌骨破碎。”
江承至此已经可以得出对方必然用了消音装置的结论,而采用消音装置的结果就是削弱弹药杀伤力,也就是凶手必然要依靠拉近与目标距离的方式弥补火力的损失。
同时开枪次数越多,暴露的可能就越大,也越可能打草惊蛇。凶手作案手段如此纯熟,不可能意识不到这一点。其二就算他第一枪是练手,那也没有必要在第二个人身上也这么做。
江承感觉到顾声走到自己旁边,打开了窗透气。
“你说这像什么呢?”江承转过头去,手指无意识地一下一下地点着照片。
……第一枪跪,第二枪送行。
顾声侧着头,目光在尸体上顿了一顿,缓缓迎上江承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冷声道:“……行刑。”
第14章连云社
14.
沈闻昌和他情妇的死讯在津州掀起了轩然大波。
时人万没料到嚣张不可一世的关南军阀身后事此等荒唐,竟至于喜出望外奔走相告,前来案发地一睹为快的大胆刁民络绎不绝。即便警局迅速赶来查封了聚了俱乐部,还是有不少行人住客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在警局焦头烂额束手无策之际,这个话题却成了街头巷尾最热的闲话素材。
方凯恼得头顶冒烟,怒问谁他娘的把事传出去的,手下鸦雀无声,他抬腿踹过了那几个办事不力的家伙,转头回了办公室就给宋老板的打电话。
宋昭和方凯是典型的黑白道互相关照的关系,方凯利用警署的职务之便给宋家的枪械走私提供官面庇护,宋家则在暗处稳固他的位置。
从前是老宋,现在就是这个年轻的继任者。
宋昭和江承一块长大,实属为数不多能在他面前说上话的,也有心探江家的口风,遂和江承约见在第二天上午八点。
江承没到司令部去,就在别苑见的他。
面对宋昭江承总是稍微放得开些,绷着脸把电报压在茶杯下:“操了,你问我怎么想,你怎么不去问江知涯?沈闻昌他娘的在这节骨眼上死了,狗日的简直把我往死里整……”
当时顾声刚从楼下吊嗓回来,走到茶几前倒了杯水,闻言插话道:“……沈闻昌一死,民怨宣泄,日方渗透受阻,不是皆大欢喜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