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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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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宠儿。冯征一眼认出那把枪,后脊骇然一凉。

“眼熟吗?”顾声朝他抬了抬下巴,那把只有成年人手掌大的pss在他手上流畅地打了个旋。

眼熟!

怎么可能不眼熟!

国内最早的pss系列就是从冯征的手里流出去的!就是那一批枪使他受到了苏联军方的怀疑,不得不到南方去暂避风声。那两百支枪在配出去之前每一支都由他亲自过目,怎么可能不认识!

冯征想起了被枪杀身亡的沈闻昌和井田和幸,目光死死盯住那个神色如常的年轻人,浑身剧烈地打了个寒颤。

顾声浑然不察,四下打量了一下,开口道:“我说个故事吧。”

“二十五年前,坤伶头一次登上戏曲舞台。男女同台,在中国戏曲艺术里是破天荒头一遭。”顾声的声音很平静,少年似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容忽视的阴沉,“前五年,虽然舆论争执激烈,但戏台子上下都还平稳,甚至票选出了当年坤伶的四大名旦。”

冯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隐隐觉得他说的和某些似是而非的记忆重合了起来。

“你比我生得早,她们红极一时的时候你应该有印象,”顾声说,“四大坤伶之首的尚芸芳,一曲《凤还巢》横空出世,艳压群芳,风头无两之际,在一夕之间忽然没了消息。此后江北关于她被暗杀、被包养的传言达到顶峰,又被人迅速地压了下来,从此成了一个令人谈之色变的禁忌。

“就在人们都开始淡忘这个曾经风华绝代的女子之时,一队从京北赶来的秘密人马冲进了江南一户富商宅邸里,当时正是富商阖家团圆的大年夜,突然之间破门而入的士兵持枪扫射,满门抄斩,血流成河,浔州第一大户从此没落。

“据说,那个富商家的二姨太,正是那个失踪多年杳无踪迹的名伶尚芸芳。”

顾声抬眼看了眼冯征:“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我就是尚芸芳唯一的儿子,顾言。”

冯征的脸色已经全然变了,如果不是被捆在立柱上勒着嘴,他可能已经腿软得跪下去哭出声了。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那天晚上我在哪里,你怎么可能放过我这条漏网之鱼?”顾声顿了顿,借着天窗里透入的光线看着冯征,“说起来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不过,再陈旧的东西,总不能被平白揭过去。”

他疲倦似的压了压额角,似乎在思考怎么组织下面的语句,目光追逐着地上的一点微尘,良久才又抬头道:“如果撇开上一辈的荒唐的话,我的出身其实还不错。顾侯很看重我,待我之厚不亚于对嫡出的大哥。事实上我也没有让他失望。顾侯家道中落之前是书香门第出身,祖辈都是朝廷命官,对儿孙的教养丝毫不敢懈怠。这一点也延续到了顾侯的身上。他从了商,但仍以‘惟有读书高’教导后辈,同时融会中西方的理念,真正把古人的‘礼、乐、射、御、书、数’六艺落实了出来。”

冯征吸了吸鼻子,忽的想起顾声到马场时候的样子。

他很镇定,很从容,只听了马场主介绍过马的脾性就自己翻身上马,举手投足都带着气定神闲的风度,就像在自家院落里走走看看。那种雍容从一开始就使人诧异,因为那不是能伪装出来的漫不经心,而是一种……轻车驾熟和胸有成竹。

江承开始认识他时候的感觉就没有错,他确实是个富贵人家的小少爷,骨子里嵌着不可磨灭的、来自家世和自身的傲气。

“我玩牌也是那时候练的,”顾声说,“家里来客人时候我就会在旁边看看,看得多了就喜欢给宾客们出出主意,有一回一个买办觉得有趣,让我代他玩一把。那时候我小,不懂事,一个人跟庄家对赌,结果赢得太过分,不得不重开一局,再把钱输回去。”

顾声像是觉得好笑似的兀自勾了勾嘴角,随即话锋一转:“但那次我被顾侯狠狠抽了一顿,背上现在还留着皮带抽的疤。倒不是输赢的事,是他觉得我小小年纪不学好,跟着别人打牌赌博,玩物丧志。从此我就很少玩了。”

“我玩得最好的还是桥牌。”顾声无意识地比划了一个切牌的动作,“因为它是所有牌种里依靠运气成分最小的,智力和牌技基本决定输赢,而且不玩到最后结分,没有人知道谁是赢家。”

“沈闻昌玩桥牌我还是挺意外的,”他想了想,评价道,“他已经挺有水平了。”

“所以我很少在顾侯面前表达出来自己对京剧的喜欢,他要是泉下有知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可能会后悔当年怎么没把我一皮带抽死。”顾声把手肘支在椅背上,疲倦地点了点太阳穴,“他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文人,觉得京戏这类的靡靡之音使人民沉溺,使国家衰弱,应该像前朝那样隔绝在皇城之外,以使年青一代受了不好的影响。我说了,他很看重我,我当年也没有辜负他的看重,我其实不太记得跟着先生念书时候的事了,只记得我和大我五岁的哥哥用的是同一套书,先生常常到顾侯面前称赞我。

“我其实不喜欢他称赞我,也不是说大哥和正房会给我穿小鞋,只是不喜欢。我那时候读书刻苦的原因是我想早点下课,就能名正言顺地到戏园子听戏了。但后来顾侯发现了我的……才能?总是因此给我另加一些要学习的东西,先生表扬我越多,我就越透不过气来。”

他颇觉可笑地追忆着自己的前半生,轻轻掸了掸衣领:“后来我控制不住自己,偷偷溜出去看,过了几个礼拜就东窗事发了,是我娘亲自揭发的我。她因为京戏被人迫害,好不容易挣脱出了这个漩涡,不想看我再因为这个陷进去。

“说到底我还是陷进去了。”顾声道,“当时顾侯大为光火,觉得他之前对我的栽培都喂了狗,逼问我要唱戏还是要念书,我没吭声,他知道我性子,盛怒之下就把我赶出了家门。

“那年我刚十三,在江南的茶楼混迹,除夕夜熬不住还是回了家。我看到的就是……那个火光滔天,人间地狱的样子。”

记忆里火光冲天而起,血色映红了整片夜空,孩子凄厉的哭叫被枪声打断,女人从血泊里向他伸出手去

“言儿!……言儿!”

一个坚硬冰冷的物件带着女人的体温被塞进了手里,翠鸟的翎羽轻轻刮过掌心,少年秀美的面容投射在母亲火光下琉璃似的眼中,陡然熄灭。

无声的尖叫卡在少年的喉管里,血光蜿蜒而上,将男孩拖入永世不得超生的地狱。

“娘!!”

他站了起来,向十字架上的男人步步走来。

冯征拼命地摇头,恐惧的眼泪布满整张脸,绸布甚至在他锲而不舍地挣动下被顶开了一点,让他能够发出一连串模糊不清的喉音。

“不……不是……我……”

金属的寒意贴在了他的胸膛正中,那其实是一把刀,如果冯征此刻还有那个心思自己分辨的话,还能认出那就是猎场里用来肢解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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