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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住了口。
“再交代你一句:务必亲自送他下船。”淳于扬说。
“知道了。”女服务低头说。
作者有话要说:淳于扬暂别,等他回来哈!
第8章唐门之一
长江干流在宜昌又拐了个大弯,按上水来讲就是从向北改为向西。
淳于扬曾经提醒说要好好看葛洲坝,谁知唐缈在舱里找了个空床睡了一觉,完美错过,醒来后捶胸顿足。
女服务员安慰他说:“水泥坝再好看,也没有三峡的风光好看啊!”
唐缈懊恼地问:“三峡?三峡在哪儿?”
女服务员笑道:“你娃哈儿,西陵峡都走了一半了,还问三峡在哪儿!”
唐缈吃一惊,女服务员说:“真的,都到秭归了。可惜我们不停船,否则倒能去看看屈原庙。”
唐缈立刻搬着铺盖回甲板,从此白天看峡,晚上睡觉,不亦说乎。
三峡风景奇秀,集山川之雄险,最窄的地方两岸悬崖峭壁夹江,天看起来就像一条线,让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有同行的旅客感慨说四川历来是战争的大后方不是没有道理的,相传古来从中原入川只有三条道:金牛道、阴平道和米仓道,三条道都是九死一生,所以李白说:噫吁!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
改走长江水路吧,又是滩多浪急,尤其是江上还没建大坝的时候,水位更低,不知道多少船只触礁沉没,旅人葬身鱼腹。
淳于扬不在,女服务员似乎更放松些,依旧对唐缈很好,把沿途景点一一指给他看:
建在孤峰上的石宝寨,粉墙黛瓦壁上题着“江上风清”的张飞庙,传说中的阴曹地府丰都鬼城,支流、瀑布、山洞、悬棺,沿途形形色色的古镇小城,还教他怎么在悬崖峭壁上找猴子,终于有天来喊他说船正在经过夔门,你的目的地到了。
唐缈激动地心怦怦乱跳,着急忙慌挎起他的破书包。
女服务员说:“不要急,我们的船不靠岸,等下子有卖鱼的过来,我和他们说说,你跟着他们的小船上岸去。”
唐缈连连点头,扶着船栏杆回头望去,只见两面巨大的断崖对立,高入云天,间隔还不足百米,就像一座大门两边而开,气势雄浑,难怪被形象地成为夔门。
十多分钟后,激浪中有一艘小舢板缓缓靠近,女服务员与船老大嘀咕一阵,然后朝唐缈招手,说:“跟他们走!”
唐缈依旧舍不得,说:“姐姐,那我走啦,再见。”
女服务员眼睛红了红:“你自己要当心。”
唐缈跳上小船,又对她说:“姐姐要不你留个地址吧,我去重庆看你。”
女服务员脸一板:“我有对象啦!”
“……”唐缈带着随风飘散的爱情扭过头去。
船老大笑话他“匡兮兮”,唐缈便问“匡兮兮”是什么意思,船老大说:“匡兮兮就是夸你聪明又长得漂亮!”
“哦,那么您也匡兮兮啊!”唐缈回答。
到了岸上,他想起来正事儿了,沿途打听附近有没有一个地方叫风波堡,有没有一户姓唐的人家。
别人一听他要去唐家,肃然起敬,原来唐家有个老太太,是个土郎中,附近生了小病都去找她,据说还相当灵验。可惜老乡们语速太快,满嘴俚语土话,初来乍到的唐缈半天也没问清个路。
那群渔民也急了,推出个汉子来让唐缈跟着他走,说他偶尔帮唐家送东西。此人沉默寡言,问他什么都不回答,翻山越岭跟飞似的,唐缈气喘如牛地在后面追,依旧被落下老远。
走了一个多小时,那个叫风波堡的小镇还没到,带路的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唐缈从小在城市长大,不适应走山路,体力不支地坐在路边石头上休息,心想着那人看不到自己总要回头找的。
他汗流浃背,埋头喘息了一会儿,等了五六分钟,不曾想带路的没回来,天空却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他暗骂声倒霉爬起来,突然发现前面不到五米处竟然走着一个人,而那人是什么时候经过他却全然无知。
唐缈欢天喜地要追上去搭话,谁知道他快前面那人也快,他慢前面那人也慢,喊破了嗓子人家也不理,就始终不紧不慢地和他保持数米的距离。
唐缈拢着嘴喊:“你们这个地方的民风很奇怪啊!”
山中的天气瞬息万变,小雨停了又下,下了又停,山道两旁苍翠欲滴。
唐缈一脚没踩稳,在青苔上滑了一跤,咕咚咕咚滚出去好远,等他千辛万苦再爬上来,发现那人正停在山道上等他。
唐缈擦着脸上的泥泞喊:“同志,请问唐家怎么走?”
那人不答话,继续往前,唐缈仍然是怎么追都追不上。
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渐渐听到隆隆的水声,他已经累得腿发软,心想怎么又回江边来了?一定是走错路了,那人在耍他啊!
他叫道:“喂,我说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啊?我要找一户姓唐的人家!”
那人充耳不闻,唐缈低头骂声“聋子”,再次跟上去。
走了这么半天,他也发现前面的不是一般当地人。
这时候正是八十年代中期,除了体面人能穿件的确良,普通老百姓到了夏天都是一件跨栏背心加条裤衩,或者是土布褂子加阔腿裤。江上打渔的人家,常常连上衣也省了。
而眼前这位,宽袍大袖,上身百衲衣,下身灯笼裤,头上还挽着一个小髻,怎么看都像是个道士。
武侠小说里千叮咛万嘱咐:出家人不好惹。
如果连这个忌讳都要犯,往小了说,对不起你读闲书破万卷,往大了说对不起邓公要不是他老人家开禁武侠小说,你们能看到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邓公乃英雄豪杰,要听他的话。
唐缈尾随着道士走进一条巨石夹击形成的小路。
说是小路,其实是条地缝,里面黑咕隆咚,长满青苔与藤蔓植物,有的地方两侧石壁高耸,仅有头顶上一线光线,又有些地方必须低头才能从岩缝中钻过。
地缝大约三五百米,相当幽深,最后出口处有一个急拐,唐缈刚转过去就发现前面的道士不见了,他吓一跳紧快走几步,险些直接跨入了悬崖。
“哎哟我的妈!”他脚大喊,“这破路出口就是长江!”
他扒着巨石小心翼翼往左右看,两边都没路,低头才发现垂直的石壁上架着一座摇摇欲坠的天梯,连接着下方的木栈道,栈道贴着悬崖延伸而去,离江面还不足两米。
道士背着手正在栈道上等他。
唐缈手脚并用地爬下去,道士转过身来那是个老人,两鬓斑白,瘦削长脸,下巴上几根稀疏的山羊胡子,看得出来年轻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