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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有多少东西朝他们俯冲而来,所有的飞行都翩然无声,只有气流可以提供一些微末的信息,比如说对方时而腾跃,时而落地,时而滑行,时而翻转,执着如噩梦,纠缠如怨灵。
寻之不见其终,迎之不见其来,于是只好胡乱吵闹了。
司徒湖山喊:“啊呸呸呸别过来!扑棱蛾子!”
周纳德说:“咳咳咳咳阿嚏阿嚏阿嚏!”
离离尖叫:“啊!姓唐的,这又是你干的对不对?!王八蛋!!真该早点儿弄死你!!”
唐缈喊:“淳于扬!保护唐画!”
这真是一场翅膀的狂风骤雨、劈头盖脸般的洗礼。
虽然所有人仍然脚踏实地,蜷曲身体抱着头,但感官上却觉得自己像只面团子似的被随意搓揉,像地上的砂砾般被吹来拂去,像柳絮杨絮或者法国梧桐毛毛,总之是那些随风乱跑的玩意儿。
在此之前淳于扬只来得及做了一件事,那就是提起唐画的衣领子,将她整个人裹了进去。
唐画身上穿的正是淳于扬自己的绿军装,现在成了绿斗篷。他将唐画裹好搂在胸口,然后就势侧躺,把脸紧紧埋在衣服里。
他无法兼顾唐缈,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不能,他觉得他应该能够自保,压根儿没想到那家伙居然反其道行之,在望天。
唐缈倒不是傻,而是眼前的奇景迫使他目不转睛。
他这才知道洞顶上的尖圆灯笼那些蛹原来也是会自己亮的,等它们敞开花瓣似的口子的时候,内芯便有一些荧光微弱地透出来,仿佛是一个个门户大开的绿色空屋子。
还有生物在羽化,唐缈从不知道羽化会这么快,它们好像忽的就从蛹里冲了出来,几乎落地时才展开翅膀,而那时它们已经隐没在黑暗中了。
唐缈始终都没看清它们到底是什么,是蝴蝶还是蛾子?或者蝙蝠鼯鼠?总之绝不是自然界会存在的东西!迫于杂乱的气流,他暂时弯下了腰。
“蛾子……咳咳……妈的蛾子……阿嚏!”周纳德大喊。
他身上最先显现出乱吼乱叫的恶果,由于多次毫无必要地张嘴,来自外界的翅膀粉末从他的口中涌入,刺激着他的喉咙又痒又酸又麻,使之不可抑制的狂咳起来。
咳嗽并不要紧,但咳嗽以后,他发现自己说话越来越困难,很快就丧失了语言能力,口腔内侧和喉咙火烧火燎,连咽一点口水都变的无比痛苦。
许多人都有得急性咽喉病的经历,医生会告诉你,喉咙痛并不是最严重的,严重的是喉腔黏膜高度水肿,会引起呼吸受阻,甚至让人窒息。临床上一些切开气管插管的抢救病例,就是因为患者喉头水肿,阻塞了呼吸道。
显然那些鳞粉有毒,能够激起人体细胞的炎症反应。
周纳德跪倒在地,脸色紫绀,拼命地喘气。
离离和司徒湖山也好不了多少,同样在短时间内出现了呼吸困难,两人赶紧采取方式自救,但效甚微。
于是离离第一个,司徒湖山紧随其后,周纳德还算抵抗力强所以第三,三个人相继倒下,翻滚抽搐,并且很快失去了意识。
千钧一发之际,淳于扬从挎包中掏出防毒面具迅速戴好,并将手中衣物更加密不透风地蒙在唐画头上。
唐缈借着洞顶微光,在铺天盖地的翅膀间隙看到所有人倒地的黑影,知道大事不妙,但是既无法靠近,也无法出声,只得心中胡乱喊着不要。
不要不要不要!快停快停快停!!别把淳于扬和唐画弄死了!停停停停停!!!求你们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五分钟,或许只有十五秒人在那种情况下对时间的感知相当错乱翅膀的攻击停止了。周围生物变得轻盈柔顺,环绕唐缈飞行,蹁跹共舞,带起一股股气流,但绝不触碰他一下。
难道祈祷起了作用?
巨大的鳞翅类飞虫盘绕数圈,开始静谧地往上飞去,飞向属于各自的发着微弱荧光的蛹,缩紧身体地钻入、栖息,等到蛹口关闭,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虫蛹仍旧如同一朵朵的绿色白兰花苞,排列整齐,微微的发着肉眼几乎不可辨的光,并很快熄灭,洞中便恢复了纯粹的、挤压到人身边的黑暗。
唐缈赶忙寻找淳于扬和唐画,幸好二者距离不远,幸好唐画因为不适一直在哼哼出声。
他摸索地扑倒在淳于扬身前,仓皇地说:“没事了,走了!”
淳于扬戴着防毒面具,声音显得有些闷:“没事了?”
唐缈点头:“虫子来得快去得也快,都回蛹里去了!”
因缺氧而烦躁不安的唐画闻言,立即从绿军装里挣脱,大口大口地喘气。
淳于扬赶忙要捂她的口鼻,但在黑暗中哪有她灵活,被轻而易举地躲开。
“没事啦!”小姑娘强调。
淳于扬说:“可怎么会……”
他尝试着摘掉防毒面具,果然如唐画所言,空气中仅遗留着一点点鳞粉的味道,但已经不成威胁。他于是四处寻找手电,找到之后摸黑更换了新的小灯泡,将其拧亮。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唐缈眯起了眼睛,以手遮挡。
第52章洞中之二
淳于扬举着手电说:“里面是最后一个灯珠,再摔就没有了。”
唐画容不得他俩废话,提醒道:“哈批灭啦!”
小姑娘在语言表达上有缺陷,经常会缺字吞字,比如“表舅爷司徒湖山”这个称呼,她就很难说全,不是“表爷”,就是“司湖”,“周纳德”会被称作“周”,“哈批”则是离离。
唐缈忧心忡忡地扭过头:是啊,司徒湖山他们几个还挣扎在生死边缘呢!
淳于扬也发现情况严重,走近察看司徒湖山等三人的情况,见他们都还活着,只是呼吸困难,虽然胸口剧烈起伏,但显然身体没有得到足够的氧气。
唐缈问:“这可怎么办?”
淳于扬也不知道怎么办,斟酌地说:“他们这种情况可能需要切开气管打开气道,我倒是听说过有人在没有手术刀的情况下用钢笔作为替代工具,但第一我不是医生,第二我现在连钢笔都没有,除非他们能接受用手电筒。”
唐缈问:“那就看着他们死?那两个就算了,舍卒保车也得救我唐家的表舅爷啊!”
淳于扬便又多看了不省人事的司徒湖山一眼,问:“你会用工具切气管吗?”
“切钢管我会。”唐缈说。
淳于扬苦笑:“所以怎么救?”
他沉默片刻,问:“为什么蛾子突然停止攻击了?”
唐缈正在焦虑,没好气地说:“我哪知道?”
“你刚才是不是做了什么?”
唐缈说:“我什么都没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