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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
叶无名刚一进入这境界就看见四周稀疏的游荡着几个魂魄,大多都是年轻的男女,孩子和老人寥寥无几,这大多是因为孩子不经世事,对人间没有太多的执念,而老人大多都是寿终正寝所以也心甘情愿去轮回往生,只有中青年男女会因为不甘愿而留恋人间不愿离去。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四周飘荡着的鬼魂从他们身边游过,仿佛一道白雾,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木讷且执着,嘴里模糊不清的念叨着些许。
叶无名看叶玄羽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气吸的极其缓慢,叶无名知道,这是在“闻生”,就是可以在启棺的时候通过吸进的气息来感知附近的人,鬼,妖,怪,还是神。叶无名也可以感知,这都是他们殷墟常用的法术,但他却依赖性的依靠叶玄羽。
在烟雾缭绕的鬼境中,叶玄羽微微仰着头,紧闭双眼,他银白色的发被鬼境中的红月照的绯红,却因为一身天罡正气依旧莹莹散着白光,灰色的纱衣被白雾和偶尔漂浮过的鬼风吹起,如同云朵一般软绵,纤长的睫毛微微闭着,偶尔颤动两下,十分撩人,洁白光滑的脖颈上突出的喉结因为感知的关系会轻微颤抖。
不自觉的,叶无名被这副景象所吸引,目光停留在一上一下的喉结上,很想就这么冲上去,咬他一口,再看看这个冷面冷语的道士会不会因为受到惊吓而发出与他不符的声音。
叶玄羽真好看……一遍的嘴角微微上翘,刚想说点什么,叶玄羽那双紧闭的双眼便睁开,正对上微张着嘴的叶无名。
他还是那个冷若冰霜的道士,眼神冰冷,面如白玉。
“走了”叶玄羽突然淡淡的说了一句。
众弟子也都瞬间回魂,悉数睁开眼睛。
啊?叶无名还来不及问些什么,叶玄羽突然用手按住他肩膀,“你留下来,继续启棺”
“为,为,为什么?!”叶无名脚都要吓软了。
“白天在客栈说过了,晚上你一个人启棺”叶玄羽没有多余的解释,便留给叶无名一个冷漠的背影。
“师弟”还没来得及再问一句,叶无藏拍了他的肩头,幸灾乐祸的转身跟着叶玄羽离开。
“我……”
“节哀”叶无山也拍了一下。
“顺便”叶无之也跟着拍。
“我……”
“唉……”叶缘最后一个拍上他的肩膀。
几人纷纷离开,只剩下叶无名一个人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他们几个还真的就这么走了……
不知哪里的鬼风嗖的刮了一声,叶无名全身不自觉的打了一阵哆嗦,寂静阴森的鬼境只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地。
“你们这群……禽兽!”想了半天,望着渐行渐远没有回头的殷墟弟子,叶无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但怕归怕,一想到这次启棺结束就可以离开殷墟,叶无名壮着胆子又开始安静的打坐入定。
红月慢慢的又开始笼罩,散下的红光映照出四周偶尔漂浮过的鬼魂身上。
没有了叶玄羽的叶无名并不是一无是处,他平日只是贪图玩耍,但基本功还算扎实,很快便可以看到到这些鬼魂。
何处传来的嘤嘤哭泣,唤着孩子乳名的年轻母亲坐在自己的坟头抚摸冰冷的墓碑,墓碑上刻着自己的名字,坟地里埋着自己的骨骸,轻轻用指尖划过,明明还在原地,却恍如隔世。
人活一生,有贪图享乐者,有辛苦奔波者,有生下便富贵荣华,有的到死也不过一张草席,有的撒手人寰转身便转世投胎,喝孟婆汤,过奈何桥,然后再潇潇洒洒的重活一遍,有的却一定要强留一口怨气,为了没解开的结,没翻过来的案,没看够的人,和没剪短的红线,说到底,也无非就是一个执念。
叶无名四周仔细寻过,都没有看到江家女儿的身影,突然,从背后却传来一声悠长缥缈的声音。
“我家娘子呢……”远处飘来的男鬼一身书生打扮,两只眼睛却空洞无神,乌青的眼圈深深凹陷下去,头发披散在一侧,骨肉嶙峋,说是骷髅也不为过。
“道长,我家娘子呢……”
那书生见到叶无名丝毫不怕,直飘到他面前问,语气如同哀求一般“道长,可见过我家娘子……”
“你家娘子姓甚名谁?”叶无名问他。
“我家娘子叫柳浮萍,住在村东头铁铺隔壁……”空洞的眼睛看不出一丝感情,好似个盲人一般在叶无名面前漂浮“我死了以后……她过的好不好……”那男子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声音却嘶哑低沉如同嗜血一般重复着简单的话语“她过的好不好……”
叶无名刚到柳门镇几日,还未曾见过镇上几个人,尤其他好不容易下山一趟,光顾着吃喝玩乐,根本没有留意镇上的人,哪知道他说的是谁,但这男鬼仿佛听不到答案便不能善罢甘休,一直不停地重复着“道长,我家娘子呢……”几遍问下来,男子的额头开始慢慢渗出血液,黑色的血顺着额头缓缓流下,流到本就脏兮兮的衣服上。可以看出,这是男子的死因,额头受到重创而死,那伤口却再也流不出鲜红的血液,黑色的浆血汩汩的冒,很快便染黑了他的半张脸,乌青枯瘦的身躯也都被黑色的血液沾染,然而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在叶无名面前飘荡着询问“我家娘子好不好……”
“道长可见过我家娘子……”
“还未见过”叶无名终究受不了面前的男鬼那苦苦哀求一般的语气“我明日帮你去看看”
如同得到了救赎一般,那男鬼头上的血冒的更加汹涌,他伸直一条胳膊朝村东的方向举指去“我家娘子在桥上等我呐……”
“村东的石锁桥,她日日站在那……”
“她在那等我呐……”
男子的声音如同在哀嚎,但脸上却还是没有表情,慢慢的,从他那深陷的眼窝中也流出黑色的血液,伸向村东方向的手转向叶无名“道长……我娘子在桥上等我呐……”鬼影渐渐飘远,越来越透明,直到消散不见。
第一缕晨光照在叶无名无奈的脸上,周围的鬼境渐远,薄雾尽散,这只是一片荒芜的坟地,孤零零的土坡,和冰凉的石碑而已,但那男鬼哭泣般的声音却久久不能消散。叶无名的脸并不比这些鬼魅好看几分,第一次,下了山的叶无名才体会到,原来他一直向往追求的平凡红尘,除了潇洒快活还有悲欢离合。
轻轻叹息,像极了叶玄羽。
下山回到柳门镇,早市已经陆续出摊,街道日复一日,或许百年前,或再过百年,人间还是这幅光景,并不会因为谁的出生或谁的死亡而改变什么。
但人间种种,只在一个“求”字。
做生意的求个生意兴隆,前线打仗的求个边疆安定,九五之尊求个国富民强,街边乞丐求个饱食终日。
人生纵有千百苦,到头来无非“求不得”。
走到卖糕点的小贩前,摸了摸钱袋里的钱,还剩几个铜板,买了一袋豆沙糕。想来冰冷的叶玄羽也有他的苦,叶无名未曾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