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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么好话。
阮真没怎么听庭审内容,他的注意力全放查诚身上了,他发觉这人头发剃掉之后比以前更有攻击性,面庞上肉消了一大半,下巴轮廓更明显了,一下老了好几岁。
他像好几天没睡,面色青灰,一言不发,公诉人说什么他都没反应。他像是认罪了。阮真心里突然变得极乱,好像一把面线放到热汤里,过了五分钟面饼糊成一团,可是为时已晚。
错了,这一锅不是面汤。这一锅是岩浆。
阮真忽然感觉到,头顶负压千斤,有人正提着一整锅明亮鲜艳的岩浆,往查诚的头上倒去。
法官宣读了手里的文书。
被告人查诚违背妇女意志,使用暴力、胁迫手段强行与之发生性关系,其行为已构成强奸罪。被告人查诚归案后如实供述犯罪事实,认罪态度较好;能够主动赔偿被害人经济损失,取得了被害人谅解,对其依法可从轻处罚。
二审上诉被驳回,维持原判。
法院以强奸罪判处查诚有期徒刑三年零三个月,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三年,并处罚金人民币两万元。
旁听的众人中有人点头,阮真觉得耳朵里都有轰鸣,他的下巴开始发抖。他觉得冷。
他不是庭上的罪犯,可是他觉得冷。他知道是为什么,可是羞耻心让他痛苦万分,他感受到了人生第二次的绝望。
第一次绝望是被查诚日过后,发觉自己喜欢上他的那时候。
现在是第二次,这次只比上次更痛心,他甚至觉得心快死掉了。
因为他不相信这个人会去强奸别人。他再怎么饥渴,也是能随手招来红男绿女的,粉蝶环绕,怎么可能会对人下手……
阮真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为查诚辩护了,他知道这样不对,就算是在心底里也不应该为定了罪的犯人辩护,可他根本改变不了自己的看法。
他对查诚的心意多少减退了一点,可就这么一点,在他看到查诚同时变成了碎裂的心声。
这人……甚至都不做反驳。他还是查诚吗?他还是那个对自己无比自信,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的查诚吗?
他是谁?
他不是我喜欢过的人。
人群散了,吴雍拉他出门。
他俩上了阮真的车,等法院门口的人群散了去,车子里的温度也上来了,阮真才驱动车子,开出停车场。
“我们去吃米线吧,这附近有家云南过桥米线。”吴雍故作轻松地打开地图,输了个地址开导航。
他知道阮真心乱,这时候得和他说点话,转移注意力,不然他会乱想。吃饭聊天能让他放松一些,吴雍真怕阮真的神再紧绷下去,会如拧动过度的琴弦一般自我了断。
而且,他也有点事,想和阮真说。
过桥米线的店装潢得像西餐厅,二楼没什么人,空调温度倒是打得很高。
吴雍点了吃的,推过水杯让阮真喝热水,他自己正斟酌下面要讲的话,先来半杯润润喉。
“阮真,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关注这起案件,我劝你不要再想着插手了。毕竟我是你的老朋友,不想看你受伤。”他说道。
阮真果然发现他话里有话。
“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他看上去很冷静。
吴雍叹了口气。
“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他摊开手,问阮真。
面前的人不为所动,目光在镜片下仿佛是一页刚刚打磨过的刀片:“这不好笑。”
吴雍失笑,他也知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尴尬地清清嗓子。
“原告给出了多达十件的物证,不止有照片,体液,还有毛发,录音,完整过头了。我们这边也有人觉得事情不对,可是无论还原多少遍犯罪现场,讨论来讨论去,犯人犯罪的事实都无法被推翻。”
阮真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从嗓子里发出气声。
“当事人只有两个,我们无法为查诚找到一丝‘他不是罪犯’的证据。这个案件,从立案之时起,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吴雍又喝了口水。
“这是个死案,还是个圈儿。你别进来。你要是想,我再帮你从背后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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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查诚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阮真等服务员放下碗走远了,凑过来小声问:“我是希望你能继续彻查,只是现在已经定了罪,当初你怎么……”
吴雍知道他的意思:“你是想说为什么不再多查一点,不是我不想给他查。原告那边闹腾,证据确凿,被告又没有一点否认的意思,还是我,凭直觉感觉中有蹊跷。”
阮真想问他有什么蹊跷,但看他已经开始吃饭了,他就想等会儿再问。
可这一等,等了半个小时,吴雍只给了一句未完期待。他说自己只能和阮真说说,其余不能给保证,再有发展,他会联系阮真。
吴雍下车的时候拉过阮真,稍稍一抱。他是直男,不过用拥抱安慰阮真。
“不要担心害怕,要勇敢一点。我是不知道你和被告发生了什么,不过你眼光一向毒辣,不像我这样容易被骗。”
“哪里毒辣……看透之后一样跌了下去,和你也没区别。”阮真磕在他的肩膀上,郁闷地笑笑。
“我一直以为你是不会被这些情啊爱啊绊住的,没想到你也是这样。”吴雍放开他,开了车门,“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阮真点点头,从唇边挤出一点笑意。他目送吴雍远走,自己也驱车往公司开去。
此时他又想起了方才站在法庭上的那人。没了锐气,连呼吸都被搓平了,若不是双眼能看见,他可能就觉察不到还有人站在庭上。
他好像一下变成了小孩儿,就是那种被大人打服帖了,低着脑袋什么也不敢说的孩子。
他是有错的,他肯定有错,阮真知道他应该领罚,就算是为了过去的那些陈霉烂谷子,吃到苦头了,认错了,坏毛病改正了,阮真想看看那时候的他。
心疼他?那是不可能的。永远不可能。自食其果,再怎么痛苦也是应该的。
阮真觉得自己被他训练成了一个和原来的自己相去甚远的角色,再怎么找借口,每天醒过来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想想他。
他有什么好的,值得自己去想?这个问题像角落里清理不净的灰尘,留着走过看一眼,偶尔不甘心,想要抠出来,却无能为力。
他的思想不知不觉分成了两部分,一半在思考,一半一直到六点才复苏。
晚上有饭局,他随便拾了一下桌子,吩咐下属把处理好的文件发给自己,出门前往同一个区里的米其林餐厅。他的陈叔叔想听听蒲庵那边的情况,也想和他说说滨海最近的发展。
他带着早就准备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