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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的静脉里，被人注释液体进体内的感觉窜上了大脑。
陆子寒倏地一下睁开了眼睛，忽然一阵热气喷在他的右耳根，一道沙哑的男音传进他的耳朵，那声音还带着让人发颤的笑意：“醒了？”
陆子寒没有吭声，他视线盯着眼前墙壁上凌乱的挂着各式工具，这个地下室面积大约只有三十平方米，逼仄的小空间里四面墙边都摆放着铁质的柜子。
他的眼神有些放空，似乎是对自己的处境感到茫然，深邃的眼睛因为神恍然看起来有种朦胧的脆弱感，旁边仔细观察他神情的男人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满意的弧度。
男人直立起身子，双手搁在陆子寒的肩膀上，陆子寒感受到掌心隔着薄薄的睡衣传来的热度，让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一颤。
男人感受手心底下身子的颤抖，但背对着他的人没有和之前那几个一样，一清醒就发出尖叫声，说什么都不肯安静，还语无伦次地求饶，哭得鼻涕糊了满面，英俊的脸一点美感都没有了。
他对这次绑回来的目标越发满意了，决定这次一定要帮他做个更加完美的“造型”。
“……我现在在哪？”陆子寒开口了，嗓子像粗糙的砂纸摸过一般，声音沙哑干涉。
其实他并不是伪装的，胃酸滑过喉间的酸痛感还没消失，更何况他睡梦中突然被人带走，已经有大半天没有进过一滴水了。
“你在哪？”男人低声笑了一下，双手替他揉捏着他的肩膀，试图让他紧绷的身子放松一些，声音低沉得仿佛在说着情话，“欢迎来到我的乐园。”
陆子寒微微顿了一下，“乐园”这个词一般是形容能给自己带来快乐的地方。很显然，这种残忍的人体艺术能给他带来极大的愉悦感。
这个认知让他的心猛地往下沉。
他扫了一眼这个地下室，视线掠过那一排排摆得异常整齐的工具，语气罕见的平静：“这就是你的乐园？”
“怎么样，这里是不是很棒？”男人不等他回答，接着说，“虽然空间很小，但是胜在五脏俱全不是？”
“……”陆子寒沉默了几秒，“恩，是挺全的。”
男人有些诧异地挑眉，对他出乎意料的回答感到有趣，眼神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你还是第一个夸奖这里的人，我很开心。”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回在他肩膀上按摩的双手，从他的身后走在左侧的柜子旁，白炽灯惨白的灯光打在他的面庞上，这是陆子寒第一次看清他的长相。
他的长相异常的俊美，浅棕色的瞳孔里是化不尽的温柔，与人眼睛对视时能让不知情的人陷进他眼底的漩涡。这和陆子寒想象中狰狞又邋遢的样子简直相差甚远。
但是脖子上几块紫癍破坏了整体的美感，惨白的肤色配上深紫的斑块让他显得十分诡异，像极了只能躲在黑暗里不能直面太阳的吸血鬼。
陆子寒一刻都不松懈地盯着他，不放过他神情和动作上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
男人眼神留恋地盯着墙上被主人细心保养的器具上，语气像是对情人一般缠绵缱绻：“这些东西可都是我的宝贝儿，每一个都是我心挑选的，我好好照顾它们，就是希望在你们身上使用的时候，能达到最棒的效果。”
“然而这里来来去去了多少人，过去了这么长的时光，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够欣赏他们。”
陆子寒：“……”兄醒醒，我只是说了很齐全，麻烦你别脑补了。
他一下子抓到了这段话里的重点：“你们？我不是第一个？”
男人看向他，笑了：“当然，小可爱你没有看见新闻吗？”
“小可爱”这个恶心的称呼让陆子寒的眼角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
他迟疑了一秒，不动声色地说：“什么新闻？我每天加班忙得快要日夜颠倒，哪来的时间看新闻。”
“是吗？”男人的语气有些意味深长，“没看过也无所谓，我可以告诉你，毕竟你是特殊的。”
陆子寒说：“你要告诉我什么？”
男人看向他的目光异常柔和，像是在看这世间最珍贵的珍宝：“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陆子寒很警惕：“为什么？”
男人闻言轻笑一声，似乎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话：“当然是因为你与他们都不同，你是我遇见过的最满意的宝物，像一颗未经雕琢的原石，让人想要在你身上做很多新奇的‘尝试’，让你一点点的展现出别样的美感。”
男人的声音醇厚低沉，像一首悦耳的大提琴曲，本该让人觉得身心舒畅，只是话里的恶意已经满得快要溢出来了。
陆子寒对他的比喻感到恶寒，他一个大男人被称作“宝物”，这听起来一点也不会让人愉悦。
他压住心里的厌恶，试探地问道：“其他人都是什么样的？”
“其他人。”男人挑眉，嘴角的弧度咧得更开了，就像阴暗墙壁上裂出的空洞的缝，语调却是与之相反的轻柔，“他们都是些空有其表的失败品罢了。”
陆子寒说：“失败品？”
男人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是的，失败品。”
那语气仿佛再说一堆堆在角落不值钱的垃圾，没有感情显得冷酷至极。
“空有一张英俊的外皮，内里却是肮脏的废物，只需要稍稍打磨一点点就会原形毕露，露出令人作呕的本质，除了那五个勉强算是成功品以外……”他漫不经心地说，“其他的连让人做‘新尝试’的欲望都没有。”
陆子寒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心里涌起一股寒意，被绑在身后的手心也浮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这与他之前所了解到的信息差距十分巨大，明明新闻报导说了只有五个“艺术品”被展出，但是对方的话却透出了一个惊人的信息
真正遭遇他毒手的人，恐怕不仅仅只有那五个人！
陆子寒深吸了一口气，这让他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些许，他勉强稳住有点惊慌的情绪，继续套话：“他们是几个人？”
“几个？”男人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在回忆，他思考了大约半分钟的时间，模棱两可地回答道，“记不清了，恩……大概有十个左右吧？谁会记得清自己打磨过多少‘废材料’。”
“他们都是人，不是材料。”陆子寒反驳道。
“恩？哈哈哈。”男人像是听到一个有趣的笑话，随即他抬手捂住嘴闷笑了半晌，最后笑着说，“他们能作为‘材料’已经是荣幸了，毕竟都是一些上不了台面的废物，你说说这社会里有几个人认同他们呢？只不过都是些愚蠢的跳梁小丑罢了。”
“你跟他们一样，也是同性恋。”陆子寒的话直指红心。
“没错，我也是一个废物，废物打磨废物不就是物尽其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