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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梦境,却从没想过自己可能会是其中一员。他不愿,也不敢去想,如果自己真的是妖怪,师父会怎样对待自己。自从有记忆开始,师父就一直陪伴在身边,就是他全部的世界,如果有那么一天,师父厌弃了自己……
东来深深吸了口气,制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没什么可担心的,他自己对自己说,只十指仍不听使唤地微微发抖,他从柜中取出之前随意丢下的天火符,入袖中。怕什么,他有些神经质地笑了笑,若有那么一天我就给自己用上这玩意儿,一了百了便是。
出门没多久,女人便如幽灵般出现在东来面前。她的容貌依旧苍白,却在眼角眉梢透出一股子餍足的艳丽:“终于下定决心,要去找我了?”
“告诉我,怎么控制这种能力。”裴东来冷冷地看着她。
“当然,当然,这是必须的。”女人吃吃地笑了起来,优雅地行了一礼:“很荣幸能够为同族开蒙,请随我来吧。”
裴东来跟着她,来到一处小院。打量了一番屋中陈设,他皱起眉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武德年间人,”女人漫不经心地把玩着发端:‘范阳卢氏庶女,卢九娘,年十六而夭。”
“你死后变成了妖怪?”
“其实我并没有死。”卢九娘笑道:“当初族中欲联姻太原王氏,可惜适龄又未曾定亲的只有我。王氏本不愿娶庶女为妻,恰恰嫡出的八娘未婚而寡,两家一拍即合,卢九娘病逝,卢八娘嫁与王家六郎。他们倒不算心狠,只是把我送进家庙,想让我无声无息地过一辈子,没想到机缘巧合,我逃了出去,变成了雪女。”
“雪女?”
“妖世有山名姑射,冰妖一族所居之地,族中多女子,不论男女,皆素白如雪。其首领者取姑射为名,率族人尽附于北帝玄冥。”卢九娘一挥手,室内便飘起了雪花:“族中女子称雪女,男子称雪子,皆掌冰雪之能……”
“那这能力,究竟如何掌控?”裴东来不耐烦听这些异族故事,张口催问道。
“我可以教你,”卢九娘将腮边一缕发丝咬在口中,荡漾着水波的双目慢慢扫过裴东来,笑道:“不过……你得乖乖叫我一声师父,如何?”
“……算了。”裴东来起身便走,却在门口被抓住胳膊硬拉回屋。
“好啦好啦,不叫便不叫,看不出来,你这气性还挺大,不过……我喜欢。”卢九娘笑不可支,手指轻点裴东来心口:“这里,你好好感受一下,冰妖的心脏里,都生着一块冰魄。找到它,用意念将散在四肢百骸间的寒气入其中,以心魂守住,便不会再出现能力不受控制的情况啦。”
正说着,突然有人拍着大门,唤道:“九娘,九娘快开门!”
卢九娘将东来一推:“好了,你先回去吧,等学好了这一招,我再教你别的。”见东来直直便要出门,她急忙拦住他,嗔道:“真是不懂事,翻墙走啊,别让人看见。”
毛病真多,裴东来冷哼一声,提气越墙而出,怀疑门外也是个妖怪,他特意路过门口看了一眼,却见一个相貌挺俊俏的青年男子正匆匆将门合上。
长得还挺像人,裴东来心想,也不再关心这事,只一门心思赶回家练习卢九娘所授秘法,巴望着今晚就能沉沉睡上一觉,好叫师傅放心。
第十六章、乱雪覆寒川(下)
学会敛体内寒气后终于可以安心睡觉,裴东来连着几天心情都挺好,就连静儿夸赞皇后华丽发髻的时候他都没有插嘴,只在静儿露出向往之色时忠告她:梳那样的头发跟人打架吃亏,然后被甩了个大大的白眼。
“裴东来,你忘性挺大啊。”卢九娘阴惨惨地瞪着他:“学了这一招就够了?你以为敛起寒气就可以当个普通人不成?”
裴东来皱起眉头,虽然周围没人,他还是不愿意听人谈及自己是妖物这个事实。
“我会去找你,”他冷冷道:“不过不是现在。还有离我远点。”这几日他随师父出门时,总能察觉到从暗处看来的视线,那特殊的冷意不必看就知道是来自眼前的女妖,这种被窥探的感觉令他极为厌恶。
“应你便是。”雪女的笑容像一张纸裁的面具:“不过……三日之内,你若不来寻我,我可不能保证接下来会如何。”
“知道了。”裴东来不耐烦地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九娘,九娘!”又有人匆匆跑了过来,“九娘,你怎么不在家中?我刚才白跑了一趟。”
裴东来有些意外地回头看了眼,一名个子高大,生得颇为俊朗的男人正对着女妖打躬作揖,好一番殷勤,心中不禁奇道:一个老妖女,倒还有熟人,真是古怪。
第二日他便去了那小院,卢九娘也不含糊,教了他一些将体内寒气运用自如的法门,只是言谈之间多劝东来放弃做人的念头,与她一起过妖的快活日子,裴东来听得心中极为不悦,学完便甩手走人,也不听女妖他约定下次见面的话。
到了家里,却发现尉迟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翻阅他读历年案例做下的笔记。
“师父今天回来得好早。”裴东来快步来到师父身边:“近来无事?”
尉迟示意他坐在自己身边,笑道:“年关将至,只听说洛阳县令那儿接了个失踪案,大理寺却是清闲得很,只管核算诸官俸禄。”
“那也不错,师父,你看我做的摘记如何?”裴东来有些期待地问道。
“很好,你很用心啊。不过有些事情你没经历过,就会少想到几处,你看这里……”他将东来疏漏之处一一指出,掰开揉碎了讲给他听。
看着尉迟分析起案件来专心致志的样子,裴东来心情极好,暗道待在师父身边的日子才是真正快活,一个老妖怪懂得了什么?
师徒俩谈得高兴便停不下来,躺在床上还在讨论十年前的几桩奇案,直到尉迟听得远处敲梆之声,惊觉已到三更,立刻掐断话头,连连保证明天带东来一起去大理寺,这才把徒弟哄得静心睡去。
次日师徒俩刚到大理寺,椅子还没坐热,洛阳县令便愁苦着一张脸来了。
“许大人匆匆前来,有何贵干?”心中虽已将许县令来意猜了个大概,尉迟面上仍做不知。
“尉迟大人,在下接的这桩案子,开始只是有一人失踪,没想到访查下去,这半月竟已失踪了五人!失踪人士皆是成年男子,失踪前几乎行踪遍及洛阳,在下手中实在没几个会查案的,只好腆着脸来找大人借几个人手……”
“许大人身为洛阳县令,主管地方,我大理寺怎好派人干涉大人政务呢?”
“哪里!哪里!尉迟大人身为大理寺卿,掌天下刑法,这天下的案子,您都管得,都管得!”
“既然如此,那本座就不客气了?”尉迟微笑道:“本座这便派十个人去助大人查案,大人意下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