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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路上也有花可看,倒不会觉得枯燥无趣。
“上次看到这么多人,还是我初到洛阳的时候了。”狄仁杰刚感叹半句,便见有胆大的小娘子摘下头上簪花朝大理寺卿砸了过来。在一片欢腾的气氛中,一人带了头,很快就有人纷纷效仿,一时间花如雨下。狄仁杰看着尉迟真金面无表情的脸,好一阵咳嗽才压下大笑的冲动:“尉迟,你们以前每年都看花会吗?”
“没事就会去看看,”尉迟真金瞪他一眼,冷声怒道:“若非今日带着你和沙陀,我们师徒早就该到了,哪里还有这许多事!”
“大白天的,何必要飞檐走壁呢?”狄仁杰扶了扶帽子,无视顶头上司和白子同僚不善的视线:“那魁园是什么来历?刚才没听你说过。”
“魁园是崔怀的园子,就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疏园。”尉迟真金抖去落在身上的花瓣,解释道:“他出自博陵崔氏,却文不成武不就的,只一心伺弄花草,尤爱牡丹,倒是折腾出不少名品。过去五年里,牡丹花魁有三次是他培育出来的,所以他的疏园也被唤作魁园。”
“哦,那……”
“哪来那么多问题!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裴东来将落在自己帽檐上的一朵簪花甩掉,不耐烦道。
“唉,东来,你跟尉迟贴那么近,那边的小娘子们会伤心的,你把尉迟挡住了她们砸不到了。”
“狄仁杰,你不想赏花了?”
“当然想啦,可是街上这么多小娘子,人家不仅赏花还要赏美男子的么,东来,跟小娘子们过不去,你于心何忍啊。”
“少嗦!”
“这里看起来挺落魄的,”狄仁杰看着面前几乎可以说是破旧的院墙:“要不是盛名在外,真不敢相信这样的园子能养出上好的富贵花。”
“崔怀差不多把全部家当都洒在了花草上,哪里还修得起院墙。”尉迟真金翻身下马,顺手丢了块金子给上前牵马的崔家老仆:“每年花会中评选出的佳品,会放在专门搭建的高台上供人观赏,适时连二圣都会驾临。花会结束后,权贵之家往往会出巨资求购花魁,只是这崔怀性子古怪,宁愿自己穷死了也不卖花。”
一行人径直走进魁园,园里已经有了不少人,三五成群地观赏着院中牡丹,有指指点点品评交流的,也有摇头晃脑吟诗作赋的,还有打听如何养花的。尉迟朝人较多的一处抬抬下巴,示意两个头次逛花会的同僚看:“那株青龙卧墨池就是去年的魁首。不知近日传言的绝品又是什么。”
“如此深厚的紫黑色,花型也近乎完美无缺,真是极品。”狄仁杰忍不住赞了几句,便听得沙陀道:“这牡丹花叶色晕润泽,如能取其根皮入药制成丹皮,功效一定上佳……”
狄仁杰正要打断他煞风景的话,便见尉迟真金稍盯着不远处的几人看了几眼,举起手示意沙陀不要出声,侧耳倾听片刻后,缓缓皱起眉头。
“尉迟?”
“情况不对,”尉迟真金面色微凝:“这园子里怎么有许多身怀武艺之人?”
裴东来环视一番:“他们看起来像在赏花,但眼神却没放在花上,而是在这园内四处乱瞄,我看他们像是来踩点子的。”
“他们图的是什么呢?”狄仁杰奇道:“这魁园破败至此,除了几株牡丹,还有什么好东西吗?难不成他们竟要把这牡丹掘走?”
“这园子虽看着寒酸,却是千金难买。”尉迟真金笑了笑:“不管他们为何而来,既然被本座撞见了,就休想捅出什么乱子。走,我们去内院,今年培育的新品应该还没有移到外院来。”
甫入内院,沁人心脾的香气便扑面而来。蹲在圃中忙碌的男人头也不抬,只全神贯注地为牡丹打理枝叶。
内院这一株牡丹,枝干约莫一人高度,枝顶一朵硕大的淡黄花苞呈半开之势,重重叠叠的花瓣每片都似美玉雕琢而成,在阳光下竟如涂抹了一层细腻金粉般光莹然,而最外层已绽开的花瓣底部却泛出浅浅紫色,更添尊贵之意。墨绿色的花叶上透亮的脉络微微透出绯色,仿佛也如人一般,在脉管中流淌着血液。花只半开便已芳香袭人,可想而知,待得花盘盛开时,必定馥郁之极。
“果真是绝品!”静儿抚掌赞叹道:“可惜只得这一朵,崔先生,此花何名?”
那埋头劳作之人闻言抬起头来,随意束起的乱发下,一张年轻的脸上泥印交错。崔怀怆然道:“此花原本是在下娘子姚氏所育,前些日子时娘子病故,便由在下照料……或许是培育方法略有差异,它只开了一朵花。在下唤它姚华……”他直直地看着这株牡丹,竟已是痴了,微风拂来,淡黄色的花朵似生出灵性般轻轻颤动。
“崔夫人竟然去世了,”静儿悄声道:“她也是培育牡丹的大家,与崔先生琴瑟和鸣……真是可惜……”她凝望着那朵绝世之花,心中感叹,究竟耗尽了多少心血,才能养出这样的绝品?
沙陀盯着牡丹不知在想些什么,与此同时,尉迟真金、裴东来与狄仁杰的目光,却落在姚华那在风中轻轻摇摆的枝干上。
刮的明明是东风,这牡丹却向东边微微倾斜……
“牡丹本身有没有问题姑且另说,那些人必定不是善类,不可让他们肆意妄为,趁花会期间人多手杂,做下违法之事。”离开魁园后,尉迟真金正色道:“白天赏花之人众多,料他们也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犯案,估计会选在某个夜里动手。东来跟我回大理寺,派人盯着这里,你们还要继续去别处赏花吗?”
“师父和东来都不去,那静儿先回宫,改天咱们再一起赏花嘛。”
沙陀紧张道:“尉迟大人!我想去我师父那里查点东西。”见尉迟颔首允许,他立刻催马便要离去。
“哎沙陀,等等我。”狄仁杰跟尉迟三人道了声别,匆匆追了上去。
“沙陀,你这么着急,是想查什么?”狄仁杰在街头人海里一路挤回王溥院中,深深觉得不比在海上跟鳌皇干了一架来得轻松。
“师父前段时间拿到了梵衍那国书,对书中记载的风物很感兴趣,我也曾瞄过几眼。”沙陀在王溥书架上翻找半晌,取下一只卷轴,打开来摊在桌上:“今天看到那株牡丹,我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劲,细细回忆起来,似乎曾在这梵衍那国书中见过相关记载,可是详细的却记不起来。”
狄仁杰想起之前所见异状,深以为然:“那牡丹的确怪异,我们一起看吧。”
梵衍那国书内容繁多,两人细细读了许久才看完一半,光线暗下,沙陀揉了揉眼睛,点亮烛火继续读下去。
“诶,是这个!”沙陀指着书中一段文字,惊喜道:“狄仁杰,你看!”
“掌中沙国有奇花,百年结一籽,遇善而发,高如人许,叶汁红艳似血……结苞而凝魂,开万般如意之花,携无双妙香……又有诡毒,沙人以之护庭院,名曰……无忧曼陀罗华……?”狄仁杰疑道:“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