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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持续了二十多年的,可以随意插科打诨浑水摸鱼的悠闲生活,就像是突然被拧紧了发条,呲溜溜窜得极快。这节奏他一时半会儿还没适应过来。
于是他决定久违地回去自己在老城区的小窝,付湛自然没有异议,欣然同去。
月色很好,初夏风暖。
道旁的梧桐树还绿得很,粗壮的茎干举起大片的枝叶,将路灯都拢在其中,昏黄得更加昏黄。
一种闲适的温馨。
警局本就在深城大学附近,自然也离林蔚轻的住所不远。
林蔚轻一身轻松,两手揣兜,步伐欢快,悠悠然往家走。
老城区的道路狭窄,两边人行道上的地砖都很陈旧了,偶尔几片灰色的水泥砖当中还杂着几块红褐色的方砖。
林蔚轻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偏要一步一步踩着红砖走……左边大腿上还扎着绷带,林蔚轻把劲儿都使在右侧,一蹦一跳地,跟个刚放学的小孩儿似的往家蹦。
付湛也不出声,当然,作为执念,此时也只有林蔚轻听得见他说话。
他没有打扰林蔚轻难得的悠闲时光,那一缕没人能看见的执念,默默凝成人的形状。随着林蔚轻的走过的步子,他屈起左腿,陪林蔚轻一起跳格子。
若是有得选,他倒更愿意抱着受伤的林蔚轻回家,还一定要挑人最多的、最招摇的路去走。
不过也好,这样的弱小的灵魄,终究是没有被林蔚轻嫌弃。
付湛适应得很快,他明白这个世界有这个世界的规则,灵力的强弱根本不是衡量这个世界的人类的标准。
即便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龙灵,他也有的是办法成为庇佑林蔚轻的树荫。
即便蹦地再缓慢,这段路也只被拉长了不到十分钟二人只用了不到半小时便走到了林蔚轻家楼下。
付湛对这儿还算熟悉,虽然林蔚轻搬来这的时候,他已经化出了躯体,暂时不能缠着他。可无数次,午夜钟声敲响之后,他都曾将执念抽出躯体来这儿闲逛。
对这片老旧的住宅区,付湛连哪根路灯的杆儿上小广告最多都很清楚。
“对了,你浴室的灯泡儿换了没?冰箱也早就空了……要不去前头吃点东西顺便买个灯泡?”
付湛毫不掩饰地关心他。
“你看我现在这身体状态适合换灯泡吗,我亲爱的偷窥狂先生?”林蔚轻撇嘴,“况且这个点了,前面几家小吃店早就关门了。”
“我看你蹦哒了这么久还以为你不疼了呢,我可爱的幼稚鬼小朋友。”付湛一边揶揄他,一边提醒他小心楼梯。
付湛真是每一秒生怕他磕着碰着,却只能放任他被那脏东西生生打伤半边身子。
……并且此时的他连扶一把林蔚轻都做不到。
越想越有些憋气。
“以后不准再背着我自个儿去招惹那些脏东西。”
一进林蔚轻家门,付湛就不再拿自己当外人,毫不客气地教训起他来。
“我如今再不济,灵感灵识还是与当初差不了多少的……无论如何,让我在你身边,都要好过你独自冒险。”
付湛说着说着自己也有些头痛,他如今分明灵识依旧灵敏,即便那时在林蔚轻办公室那头等他,都能感知到大学校园另一边的打斗……怎么在警局时,却分毫没有察觉出有人在动手脚?
林蔚轻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可是他此时大脑已经接近停摆,灵力匮乏又意识模糊,半瘫在柔软的旧沙发上,只想一头扎进黑甜乡睡死过去。
“好。那你能不能记起……谁的灵魄……是……”
林蔚轻一进门就蹬了鞋子,光脚蜷缩在客厅沙发上,这会儿话没说完就陷入昏睡。
付湛也不忍心再叫醒他,只得任他睡过去,自个儿在林蔚轻家上上下下翻飞窜动,仔细检查这小公寓的布置。
反正这地儿他熟的很。
直到天光微亮的时候,付湛才铆足了劲儿化出了一副新的躯体。
第一件事就是将蜷成一团,睡不安稳的林蔚轻的抱进卧室。
灵力几乎被榨干,林蔚轻比上次还要疲惫,然而肩膀和大腿的伤口只经过草草处理,他连止痛药都没吃。此时即便困在梦中醒不过来,也深深蹙着眉头。
付湛看着格外心疼,轻车熟路地翻出林蔚轻家的医药箱,想帮他重新处理伤口。
付湛大约亲手给林蔚轻脱过几百次衣服了。
但每一次都像是在小心翼翼地拆一个他极珍惜,极渴求,迫不及待又只想独占的礼物。
动作温柔又迅速,付湛抱起林蔚轻半坐着躺在他怀里,脱去外套,拉开腰带,褪下长裤……衬衫扣子解开一半的时候,林蔚轻在迷蒙中睁开了眼,半侧过身子靠在付湛胸口,眼里一片迷茫。
林蔚轻像是醒了,又像是还以为自己在梦里。
他借着客厅映进来的光看清了身后人的面庞,静静地盯着这张熟悉的容颜好一会儿,睡了许久后带着一丝奶油味儿的声音喃喃道:“殿下……”
付湛绷紧了身体,这才注意到自己一身玄色长袍,袖口滚着赤色火焰纹的边……这正是长阳王的常服。
林蔚轻不知是刚才梦见了什么,这会儿见着付湛这模样也毫不意外。
这人一头如墨般的长发一直披散到腰上,金冠束起一半青丝,剑眉星目,丰神俊朗。
长阳王这张脸,似乎与付湛一模一样,又似乎全然不同……明明是同一张脸,长阳王洒脱不羁,嘴角似乎总是噙着一丝调侃,眼里净是上位者的从容。
而付湛,则像是利刃藏进了鞘中,同样的威压,却含蓄了温和了许多。
也许是早些时候林蔚轻的话勾起了付湛内心深处那一丝危机感,付湛竟不自觉化出了那宫殿里头的长阳王的样子。
林蔚轻停摆的脑袋根本没意识到此时自己在做什么。
他全然不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口,左侧有些使不上劲儿也依旧挣扎着缓缓转身,抬起那只完好的胳膊勾住付湛的脖子,挺身将下巴搁在这人颈侧,微凉的肌肤相贴。
那尾音像带着小钩子,吐出那声带着浓浓的撒娇意味的称呼:“湛哥哥……”
付湛只觉着全身的血液瞬间都冲向一个部位。
于他二人来说,这称呼,实则是一个类似暗号的存在。
它暗示着林蔚轻隐秘而又羞耻的恳求……那句在清醒时绝对说不出口的,只有付湛能偶尔听见的请求。
早年在灵都那时,林蔚木讷又刻板,无论付湛怎么逗他哄他,这少年都规规矩矩地尊称他一声长阳王殿下。
直到后来某次帐中,月色太好,付湛受不住,便铁了心要他吃点教训,动作温柔又克制,逗弄得他不上不下,就是不给个痛快……这才逼得这脸皮极薄的少年这般颤声唤他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