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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地吐出凉薄话语,“我先还你一年功力,好好做事,或许还你更多。”
青年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下意识握紧有些发麻的手心。
“从今天开始,你不叫言嵩,也不会再是玉龙山庄的少主,你是我清溪谷一介家仆,名叫白薯明白了吗?”
“不,我……”青年猛地抬身,欲要争辩。
“我是你的主子,记住你的自称。”男人语气漠然,“在清溪谷里,除谷主与客人,没人能自称‘我’,下次如果忘记,自行领罚。”
青年五指都攥到发白,半晌后终于应答:
“……是。”
“别忘了裂心蛊。”男人束着遮目的脸微微后侧,即使看不到双眼,言嵩也觉得脊背处爬上一股难言的悚然之意,“别吃没用的苦头。”
“我…小的明白。”
男人终于露出一点笑意,旋即带着湿透的下摆与袖袍从浴池中走出,玄衫拖拽出来的水迹消失在屏风之后,折门一合,满室寂静。
言嵩屏息片刻,终于在真气运转下摆脱了浑身绵软的状态,他明白,吴谢的话没有错,现在的他,根本逃不出去。
他很明白自己对吴谢的作用,也知道对方在打什么主意。
既然已经出来,他也不会缺那份耐心。
他会等下去。
等一个最佳的逃跑契机。
竹海拂动,日光细碎。
男人躺倒在宽大的竹椅上,右手书卷摊在胸口,玄色袖袍与青丝垂于扶手间,林中风凉,却没有侍从敢上前为他盖个毯子。
不远处空地上铺着粗糙碎瓦,竹叶并未遮蔽那处烈阳,头顶茶碗的青年脊背挺直,面无表情地跪在碎瓦上。
他面前吊着两个面目都被热油烫过的仆从,此刻那两个人已经因受不了手腕被拉扯的疼痛开始挣扎,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若仔细看,便会发现这两人的舌头都已被剪掉了。
吴谢其实并没有睡,他只是盯着那个“污染言嵩”的进度条看。
进度值已经达到75%了。
“宿主加油,还差25%就能够推进下一事件,早日见到女主,拿到任务道具。”系统一板一眼地说,“距离剧情打开还剩两个月时间,宿主可以好好准备以及,解药研发进度已经达到30%,预计将在剧情中后期研究完毕。”
“尽快吧。”吴谢从灵魂深处感到一阵疲惫,“再这样下去,我怕我真成变态。”
这段时间,他已经习惯做一个喜怒无常酷爱毒术的清溪谷谷主,自从安排言嵩做手下小弟以后,他开始频繁“闭关”给自己做心理疏导,不仅节省了维持人设的力,也尽量避跟这个世界的其它npc见面,就是怕“被迫”做一些伤人不利己的事情。
至于言嵩的污染度……为了让对方得到“成长”,他假装把青年遗忘在角落,在清溪谷“不养废人”为核心的制度里,像言嵩这样没什么功力的普通人,总会获得该有的历练总之,他实在很不想自己动手。
地下室的压抑氛围,他已经受够了。
但吴谢万万没想到,他一“出关”就看到污染度飙升的言嵩正跪在门口,旁边是两个被割了舌头的仆从。
来打扰他闭关的不是别人,正是原主捡回来当管家养的孤儿,现在的清溪谷二当家,一个叫柏择的年轻人。
第3章
柏择是个实事求是的人,把原委仔细说了一遍。
在吴谢不知道的时候,言嵩的确过得很不好。
他因从暗室里出来时被格外优待,谷内众人都认为他是谷主的娈宠,还没来得及讨好,就见谷主火速闭关,出来的时候连问都不曾问一句,于是理所当然的,所有人都认为他失宠了。
最初,还是有人会稍微顾忌吴谢的想法,怕被言嵩告状,即使欺负了也不敢在他身上留疤,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谷主已经把这个娈宠给忘了,再加上言嵩像个锯嘴的葫芦一声不吭,某些人的胆子就大了起来,欺负殴打,抢夺食物已是常事,有一次甚至逼迫他去悬崖上采毒菇吃,言嵩差点掉下悬崖,最终是靠毅力从悬崖边生生爬上来的从那以后,清溪谷里开始有人消失。
先是有人不明不白失足掉进山后瀑布,被捞起来的时候周身都布满被殴打的痕迹,调查以后,所有人都下意识指认了言嵩,无非是把他当成替死鬼踢出来。但以言嵩的身手,根本无法制服那人,是以柏择并未把这事落在言嵩身上,但不久以后,又死了三个人。
其中一个死在女人身上。
除谷主以外,清溪谷里的仆从不允许有任何“爱欲”,他们必须将全部力都放在谷内事务上,除非谷主仁慈放行,否则他们将一辈子都在清溪谷中耗尽年华。
尸体很快被处理,女人也哭闹着被处死,但紧接着,在拾遗物的时候,有人从女人的箱子里,发现了两具被挖掉□□的男尸,死状让当时看过的人尽皆胆寒。
而这次,言嵩再度被众人推出来,柏择去找他时,恰好遇到青年剪下同室舌头的一幕。
连害四人,重伤两人,这种事情在清溪谷内从未有过,柏择觉得难以决断,才来找吴谢出面。
但言嵩也有他的理由。
同室两人经常殴打他,抢他饭吃,那天他的饭又被这两人吃掉,他打不过,只好先泼灯油制住对方,再剪口舌报复。
他说,要罚他也行,但按照谷里规矩,这两人也需施以吊刑,必须在烈日下挂三日才可以至于之前死的人,没有物证,没有人证,他不会认。
吴谢听完以后沉默许久,半晌才按照人设道:
“其它人按规矩办,至于他”众人只见谷主漠然一扫,寒声道,“给他碗冷茶,去太阳底下,跪到茶热为止。”
实际上,吴谢真的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事件完成度提升得如此之快,按理来说他该高兴,但这一切都建立在摧毁言嵩人格的基础上,尤其在得知言嵩这些天受过的伤害以后,他感觉不到任何喜悦。
强烈的负罪感洗刷着几近麻木的神经,带来一阵阵尖锐且酸涩的刺痛。
“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超出正常值,请尽快平复。”系统说。
“……他快要被我毁掉了。”男人紧藏在袖子下的手,“你要我怎么平复。”
“宿主是男主在此世界必经的磨砺,可以说,没有宿主的栽培就没有未来的男主,宿主的行为并非摧毁,而是重塑,请宿主谨记这点。”系统用平板的电子音开导宿主,“俗话说得好‘没有风雨怎么见虹’,宿主是男主人生中的风雨,也是男主人生中的虹。”
吴谢:“……”
我不是他人生的风雨,而是他人生的绞肉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