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岔了。
但他不欲多言胥锦的事,便顺水推舟:“宴席正热闹,想必都等着陛下,若没有其他吩咐,臣便不扰陛下了。”
裴洹表情更加一言难尽,垂眼咳了声,道:“皇叔这么着急,便先回吧,孤有事会让吕厄萨传话。”
裴珩想解释几句,但还是算了,起身一礼告退,在漫天焰火最盛,万春宫乐舞升至极乐的时刻,低调离开了上林宫。
金碧辉映、笑语浮香都落在马车身后。裴珩舒了口气,回去路上让车夫在街市口停了一次,遣人买一份竹蒸糍粑糕,多要了份糖汁,才回府去。
“他睡了么?”一回来,裴珩问。
“应当……还没有。”玄甲卫的回答有些模糊。
裴珩大致猜出怎么回事,便往胥锦的院子去了。
路上慢慢地走着,心里想着皇帝派他的钦差令和案子。暂时留在莱州也有个好处,胥锦的事要好处理许多,眼下这鲛妖留在自己跟前,待风头过去,鲛妖身体养好,便不再带他回京。
院中寂静,窗内灯火一直未熄,但也没有丝毫动静。
安静得如同没人一样,裴珩轻叩房门,推门进去,胥锦果然没睡,妖都经历过漫长凝元期,清修时连日辟谷不眠,如今胥锦必然不会睡。
他正靠着桌子边沿站着,抱着手臂不知在想什么,闻声转头看着裴珩,散漫不羁。
“你得吃东西。”裴珩把糕点和配的糖汁放在桌上,都还温热着。另一手的药箱也放在旁边,“过来,吃完东西,给你换药。”
胥锦微微皱眉,他的敏锐和戒备远超本能的范畴,已然是训练出来的结果,就如三殿司麾下的武者和死士。
但裴珩知道,胥锦没有怀着任何目的,他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简直是一张白纸。
想当年他皇侄儿也是这样单纯无比,谁知一转眼就炼成了帝王九曲心肠。亲疏远近看不分明。
“你是妖,但温戈居然一直没发现你。”裴珩修长的手指仔细拆开油纸包,摆好糕点,将糖汁搁在旁边,动作极好看,“这说明一件事你现在的状况与人没有太大区别。人是要吃东西的,对不对?”
胥锦也早发现了这一点,他灵力受制,身体虚弱,伤口恢复的慢,甚至还感到口腹之欲找上门来,种种症状,基本暂时沦落为凡人了。
糕点清甜的香气在屋中淡淡蒸腾开,暮春的花香随夜风送入屋内。
胥锦线条锋利漂亮的唇微抿着,乌沉湿漉的眸打量裴珩,像是在想些别的事。
裴珩忽然感到久违的宁谧。
他坐在桌边,自己取了筷子先吃了一口,又放下竹筷,看向胥锦,耐心地道:“甜的,快过来。”
第5章访客
胥锦走过来,步子散漫,但仔细去看会发现,他的每一步都像是经过确丈量。
在裴珩旁边坐下,胥锦观察糕点片刻,糯软莹白的糍粑糕刚出锅不久,小瓷碟里盛着金红澄亮的糖汁,浓稠香甜。
他有灵识时已化妖身,始终居于世外海府境内,身处人世的时光没有自由,也对凡世间种种打不起兴趣,修炼汲取日月灵华,更不怎么吃人的食物。今日罕有地感觉到寻常凡人的食欲,也是新鲜。
胥锦慢条斯理吃起来,吃了半块糯糍粑糕,到底没忍住好奇,试着蘸了点糖汁,入口果真甜而不腻,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似是很惬意。
胥锦吃东西极雅观,垂着眼细嚼慢咽,裴珩在旁看得也很惬意。
“公子。”金钰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明日圣驾回江州,这一夜,东牟郡注定不能安宁了。
胥锦没理会外头动静,裴珩起身出门。
“提督大人在前厅等您。”金钰道。
裴珩眉头一挑,与金钰穿过庭院往外去。
金钰回头看了眼身后院内透着烛光的门扇,询问胥锦的安排:“这边……”
“无妨,他先留在我身边”裴珩抬头看去,上林宫的方向似乎有欢声笑语的热闹隐隐传来。
府中前厅很是热闹,吕厄萨坐着,手下站在旁边,身穿金线刺绣的飞禽兽虎纹武服,乍一看去肃杀一片。
帝国有三股特殊力量,直听皇帝号令:青玉殿、西陵司、奉铉司,并称“三殿司”。
青玉殿的司主是温戈,位同国师。西陵司、奉铉司负责巡查缉捕、守卫御前、搜集各方情报,有执掌诏狱之权。
裴珩的老友吕厄萨,便是奉铉司提督。
裴珩进来朝他笑了笑,吕厄萨起身一礼:“东巡一趟也不怎么露面,这些天都没见殿下。”
“怎么了,大半夜的赶来?”裴珩抬手示意礼,大步穿过厅堂,在上首坐下。
“府外挂的匾额写着‘沈宅’。”门关上,吕厄萨问裴珩,“这是沈的旧宅?”
“没错,借他家宅子住住。”裴珩点点头,指尖在瓷盏上轻点着,笑得没心没肺,“明天你们回江陵去,本王就不走了,留下逍遥一阵子。”
吕厄萨身形高大,容貌极深邃英俊,是外域人的相貌。
他闻言无奈摇摇头,拍了拍腰上所佩的轻吕剑,道:“陛下遣我来,是带句话,‘月余后便要入夏,政务繁多,还望皇叔早回江陵帮孤处理’。”
“就这句?”裴珩等了片刻,见吕厄萨没有接下去说的意思,两人干瞪眼一般。
吕厄萨欲哭无泪:“就这句。”
裴珩心里嘀咕着,大约是裴洹在宴上喝多了,眼看着行程结束,又得回京被政务缠身,想必心情郁闷。又约莫是提醒自己办案子要手起刀落,他等着看结果。
“我听说瑞王殿下寻到一绝色,一见倾心?”吕厄萨随口打听道。
“传得够快。”裴珩靠在椅子上,似笑非笑,“是啊,瑞王沉迷美色,溺在温柔乡里了。”
吕厄萨打趣道:“英雄被斩美人关,真的溺进去了,也得回江陵。”
外头一直传言,瑞王与皇帝关系最近极差,吕厄萨也是提醒一句,总不能跟帝君赌气。
“还能真撂挑子不成?”裴珩笑道。
毕竟裴珩是奉密诏,吕厄萨没有多打听裴珩留在莱州要做什么,只道:“你身边没什么人手,要多提防,尤其此处官员多是孙氏一系门下的学生。”
裴珩送吕厄萨走出前厅,抬眼一瞥,倒吸了口气。
院内月色如霜,一黑衫少年抱着手臂站在廊下,冷冷与院内众人对峙。
少年身量高挑,面容冷峻致,皮肤极白,月下如寒玉雕刻。他眼如沉水,浑身散发出不耐烦的漠然。
正是胥锦。
奉铉卫禀道:“大人,此人夜里飞檐走壁闯至前院,方被拦下。”
吕厄萨立即拔剑上前,直指胥锦,沉声喝道:“你是何人?”
胥锦正看向裴珩,在吕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