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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起谁了?”小女孩问。
“我的家人,你们……不认识他。”
马车停下后,小女孩撩开帘子对我挥手告别,我看着远去的马车,脑中忽然闪现生祭台上被骨焱捏碎的星木果实。
我是幸运的,可他怎么就那么傻呢!
上了山,我看见一个山门,上面写着四个字:潜渊修信。
山门的样式与晋灵渊何其相似!
只可惜,这里的山门并不是一推便开的。
我叩了门,半晌无人应答。
天渐渐黑了。
一个女子背着药篓走过来,笑问道:“小兄弟,你在这儿做什么?”
我亦朝她笑道:“我找我的家人,可是天黑了无处落脚,看见此处山门便想问问主人家可否叨扰,可惜无人应答。”
女子打量了我一番,似乎确定我没有威胁之后,说:“跟我来吧,我就住里面。”
女子引我到了一间客房,我累得很,不住的喘息,扶着墙,步子也有些虚,她便说:“你怎么了?看你脸色尤其不好,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若有难处,我或可帮你?”
我摇头:“我前些时日大病了一场,如今已经好了,多谢姑娘关怀。”
“那你休息吧,我一会儿让人给你送吃的来。”女子说罢,便走了。
次日,我起身在庭院里闲步,昨夜未曾细看,今日才发现,这里竟有许多荷塘,因是盛夏,荷花开了不少,微风拂过,一缕清香盈身。
鬼欲章台从来没有荷花,我从前在晋灵渊倒是见过,疏衡还划船带我去摘,说让我带回去,可惜还没到浣魂苑,全碎了。
“你起得倒早。”
我忽然回头,看见她站在我身后,眼中竟多出了些许戒备。
我笑道:“昨日叨扰,我还未向此间主人道谢,姑娘可否引见?”
“好。”
这次,她没有像昨日那般温和。
芸绮本是个善良的人,否则昨夜便不会容于我;今日之变化,大约是谁对她说了什么吧。
她引我走到一座阁楼下,说:“此间主人在楼上,请。”
这个阁楼,几乎是仿着浣魂苑里我住的那间阁楼样式所建。
我慢慢走上楼,满目熟悉,仿佛回家了一般。
一乌衣男子坐在长案边,不知在画什么。
他察觉我上来,却没有说话。
“玉留声,我要去做极重要的事。”我说道,他却忽然顿了笔,转头错愕地看着我,我继续说道,“兰哥儿就托你照顾了,三年后,你若能迎回谛命乌契,待鬼主破封,我便会回来。”
“你……”他心中必然觉得不可思议,只吐出这么一个字来。
我方才所念的,是我最后留给他的那封信,按言洛的说法,在玉留声读完之后,字迹便会消失,如果玉留声不曾与他人说过,那么这封信将只有我与他两个人知晓。
“我回来了,玉留声,我没骗你。”我微笑道。
玉留声忽然跑过来,一把将我拉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许久只有,玉留声渐渐松开了我,似乎还有些不确定:“你如何成了这般模样?”
“我的肉身坏了,是骨焱和五色蛟念我唤醒鬼主,替我做了一个新的。”我解释道。
“回来就好。”玉留声将我上下看了个遍,“我带你去见君兰!”
君兰正在房里看书,见玉留声来了,便喊了一声“玉叔叔”,随后接着低头看书。
二十五岁的君兰端方如玉,是个翩翩郎君模样,他坐在书案前,沉静如水,恍惚间,仿若已置身方外,凡尘俗世皆不能扰之。
“玉叔叔有事吗?”许是见玉留声既来了,却干站着不说话,君兰翻了一页书,问道。
“有,让你见个人。”玉留声说道。
君兰这才放下书,抬眼看我,温柔中居然泛出一丝冰寒,随即,他对玉留声说:“玉叔叔不必问我,这种事我不便插手过问,你欢喜就好。”
君兰想哪儿去了!
很快,君兰看着窗外,眼中满是哀伤。
“你说什么!”玉留声急忙辩白,“这许多年我何曾对旁人动过心思!”
君兰缓缓转头,看着玉留声说:“所以,我能理解你。”
“你可想好了?”君兰忽然看着我,“我瞧你不过十七八岁,你的路还很长,莫要被一时冲动,耽误了一生。”
这话,倒像当年我劝解他一般。
“我已想好。”我答。
君兰“嗯”了一声,便继续拾起他的书,我走进几步,才发现,他看的是《景岫孤山记》,兴许是书封坏了,所以换了一个,我没能一眼认出来。
“你知道,‘蛟行峰侧逐琴相望’的下一句是什么吗?”我问道。
君兰则立刻放下书,错愕地看着我,我则微微一笑。
“不知道。”君兰答得有些痴,他看着我,眼中满是疑惑。
“你爹修复此书时,或许有些字在写法上出现了偏差,而‘相望’二字,极有可能说的不是情景动作,而是指一个人。”我继续说道,“你读了几遍?我记得整本书中‘相望’出现过不止一次,若只把它当做一个名字,那么许多文字便有了脉络,得以串联解释了。”
“全书八卷,共三十三篇,‘相望’二字有十一处,皆与鬼主或其部众相关。”君兰眼中露出期待,但理智让他将期待压抑,双手渐渐蜷缩成拳。
我转头看着左方墙壁上挂的女子画像说:“这画是你临的吧?肖像倒还难辨真假,不过字迹上有偏差,你爹的字没你好。”
“你是谁?”君兰起身看着我。
我微笑道:“你说呢?”
第47章番外忘川
忘川之泮,曼殊沙华丛中,相忘坐于长石上喝着小酒,她身旁有一只新鬼,正在与她讲着凡尘的故事。
忽然一阵香风袭来,相忘瞬间辨出这是属于天界的气息,遂猛然回头,旋即笑道:“赤元?你怎么来了?”
来的正是与相忘同为虚烨圣君座下的赤元仙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