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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琴声。
白幡遮天,黑纱避日,文武缟素,天地间一片萧杀悲凉。
陆议站在路边,看着走在最前面的少年。
他一手抱着哥哥家的孩子,一手扶着棺木,全身颤栗,痛哭失声,身后跟着他的臣、他的民。
眼泪滚滚而落,陆议也不去擦,就这么在泪眼朦胧中,看着那人踯躅远去。
他魂不守舍得回到家里,坐立不安地打听着他的消息。
将军李术反了。
堂兄孙辅跟曹操暗通款曲,准备反了。
堂弟孙正在蠢蠢欲动,正计划着怎么反了。
18岁的江东少主公孙权,平了李术,兵将三万。
18岁的孙家少族长孙权,囚了孙辅,恩威全族。
18岁的孙家小堂弟孙权,情感堂兄,灭祸于萧墙。
那个在渡口一闪而过的睥睨之势,那个在绝境阵法中迸发的王者之气,不是虚幻。
这,才是真的他!
他恩施了老将,提拔了新将,颁发了招贤令。
那个竹马之交的朱然,一身鲜明银甲,护卫着少主公的安全。
那个瓜田里还保持端庄得体的步陟,一身新绿官袍,站在大殿最外侧。
陆议感到一阵烦燥,书房这一方清净,已涤荡不了自己那颗跃跃欲试的心。
他一步踏了出去,与正要进门的陆绩差点撞了个头破血流。
陆绩揉着额头,这混蛋侄子,瘦的胸膛还挺硬。
“小叔叔!”陆议忙行礼。
“哎,这孙家老二,忒不讲情面,好多士家大族都到了他的征召礼书,竟也不给我们送张来。”陆绩气乎乎地一屁股坐下。
“小叔叔不是不愿出仕吗,计较这些作甚”陆议站在门口,倚着门框,抬头望天。
“愿不愿是一回事,请不请又是另一回事,这也太不给面儿,瞧他如今那架势,就差横着走了。”陆绩继续愤愤道。
“怎么了?”陆议回过头。
“刚才在郡府门前,看到他出行了,六匹骏马的华盖敞车,上百人的随行侍卫,一水得英俊小伙子,更别提吴郡第一美公子朱然亲侍一侧了,哎,庞统说得对,他就是对长得好的人有兴趣,这个登徒子。”陆绩端起茶喝了一口,呼出一口浊气。
陆议听了,又转过头,继续望着天空发呆。
第14章天雷
孙策的遇刺,令少主公孙权的保卫级别上升了数倍,看到在茅侧
周围贴身护卫的十几个随侍,顾岳憋了半天的肚子里那点水差点没放出来,作为一个很有腔调的人,在方便的时候当众直播,这简直是要了顾岳的老命了。
不适应,很不适应!
想起那条随波起伏的小船,那船上的人,那人做的鱼汤,那悠闲的美好时光,顾岳有一种想立马穿回去的冲动。
这个陆议,在干什么?自己出去一趟劲,这家伙,也不知道来看看自己。
少主公的生活看起来很光鲜,其实很苦逼。
光鲜的是那一排排小白杨似地英俊侍卫,看着就心旷神怡。
苦逼的是除了理政,还要读书,除了学计谋,还要用计谋,每天面对着一堂的叔伯爷爷辈。
少主公变得更加稳重了。
不行,顾岳要疯,他要搞点事情。
已是月上中天,陆议和陆绩还坐在花亭里,无言赏月。
一个带刀侍卫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两人对面。
“哟,我要怎么称呼您,孙公子?讨虏将军?主公?不行呀,我也没到你的招贤礼书呀?是吧,这位?”陆绩笑得很天真,说得很刻薄。
“招贤礼书?想得美,我就知道,即便我发了,你也不会去,怎么,孙公子就不要面儿了?活该被拒绝?”顾岳白了陆绩一眼,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伯言,我好想你呀,你也不去看我,你都不知道我现在出来一趟有多麻烦,上百个侍卫盯着呢”顾岳拉过陆议的手,不满地控拆着。
“被上百个侍卫盯着,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吧,毕竟都长得那么好看。”陆议看着他,眼色悠悠,语气悠悠,神情悠悠。
顾岳皱了皱眉头,不悦道:“伯言,你被绩公子带坏了”
陆议看着他,月光柔柔地洒在他的身上,朦胧的脸上,一双黑黑的眼睛更是深深地,望不见底。
顾岳突然站起来,拉起陆议,朝外飞奔而去。
陆绩傻了眼,什么情况,月黑风高夜,抢人呀!
披着夜色,乘着清风,当到达槐树坡的时候,两人一屁股坐在了大槐树底下。
狠狠在呼出几口气,待心跳平复之后,顾岳看向陆议,轻声问:”伯言,我现在有个问题,缠绕在心里很长时间了,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陆议话不说,头没回,身体僵硬。
“我很想现在就让你出仕,陪在我身边,但更想让你专心做学问,将来成就一代名臣良相。伯言,你说说,你要怎么选?”顾岳搂过他的肩膀。
陆议终于回过头,脸上挂着一丝神秘的笑,轻声问:“就这个问题?值得你缠绕在心里很长时间?”
“可不是嘛,怎么选?交给你。”顾岳说得很认真。
“你已经帮我选了,第二种,你更想的那种。”陆议很不走心地回答。
顾岳从腰上掏出一块腰牌,塞到陆议手里,很霸道地说:“拿着他,在郡府,横着走都行。”
“我又不做官,去郡府干什么?”陆议又把令牌塞了回来。
“你是我的幕宾呀,私人的,没有俸禄,来去自由。”顾岳接过令牌,直接别在了他的腰上。别好后,色色地摸了一把,笑嘻嘻地说:“哎,伯言,半年没见,你腰粗了好些呢”
“什么粗了好些,是壮了好些好不好?我天天练习拳脚呢。”陆议扬了扬下巴。
顾岳把陆议全身上下扫描了一遍,啧啧了两声:“这身材,你未来媳妇有福了。”
陆议不自在地挪动了下身子,看了眼明显瘦了一圈的人,笑着说:“别贫了,都是当主公的人了。怎么瘦成这样,郡府的伙食不好?”
“何止是不好,简直是太差了,伯言,好怀念你做的鱼汤啊”顾岳边说边很形象地吧嗒了几下嘴。
“以后我会让府里的小厮,以临仙楼的名义,每日给你送一次。”陆议想了想,说道。
“你不亲自送,不贤惠呀”顾岳色色地凑过来,嘴里吹出的热气,缭绕在陆议的脖子里。
陆议几乎是落荒而逃。
“以后不准这样轻浮,听见了没有?”撤了大约有一丈远的陆议闷闷地说。
顾岳笑着,歪着脑袋看着他。
哈,少年人,开窍了?面皮怎么变得这么薄?
“伯言,我不轻浮了,过来,我问你个严肃的问题啊,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呀?”顾岳伸手招呼着。
陆议慢吞吞地坐过来,慢吞吞地想了半天,又憋出了三个字“不知道”。
还没开窍嘛这不是。
顾岳往地上一躺,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向着陆议说道:“来,头枕在我肚子上。”
“你会笑得肚子疼的。”陆议没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