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小丫丫的衣冠冢
阮婶发现,自己的女儿也不对劲起来,她抱着自己的腿,死活不肯松手。
小脸也煞白煞白的。
看到她这样子,阮婶知道她是被吓坏了。
也对,毕竟一个才五岁大的孩子,看到自己的小伙伴就这样,当着自己的面掉进了河里再也没上来,不被吓到的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孩子。
姜子苏交代着阮婶照顾妹妹后,又跑去了河边,跟着大部队继续找寻小堂妹的踪迹。
只是可惜,直到天亮了,他们依然没能找到小丫丫的踪迹。一群人有些狼狈地回到村子。罗氏被几个妇人拉着,软坐在了河边等着他们的归来。
她多希望他们回来的时候,能带回自己的小女儿。可惜,她失望了,他们不仅没带回自己的女儿,还带来了一个消息,那就是上面都没找到。
难道说,她的女儿,就注定要尸骨无存了吗?那么,没有人料理后事的她,岂不是要成为了孤魂野鬼。
想到这里,罗氏‘嗷’了一声,彻底晕死过去了。
人们七手八脚地上来帮忙,有掐人中的,有帮罗氏顺气的。也不知道弄了多久,罗氏的人中都被人掐烂了,人也终于还是醒了过来。
只是,醒来后,整个人好像恍惚了不少。嘴里念叨着小丫丫的名字,眼睛还不住地往河里看。
大家见状,纷纷上前安慰着:“罗氏,小丫丫已经走了。你不能这么悲观,你还有二毛栓子他们。你看,你的孩子们都在看着你呢!”
“是啊!你也别那么难过了。遇到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你还是为几个孩子好好想想吧!”
“是啊!看着那几个孩子眼睛轱辘的,你这个做娘的,怎么能不为他们想想?”
……
这一声声的安慰,一声声的劝解。罗氏好像是回过神来了,转身看向自己的其他三个孩子,他们都哭红了眼,正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抽泣着。
是啊!自己失去了女儿,而他们却也失去了妹妹。作为母亲的自己,再难过,也要为其他几个孩子的将来考虑不是?只是,想到小女儿时,那揪心的痛,只有她自己知道。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三件事:幼年丧父,中年丧妻,老年丧子。
她虽然没步入老年,但丧女之痛,她体会到了。
转身,抱着三个孩子,痛哭了起来。
她在自责,自责自己没能看好孩子。
平日里小丫头很听话,跟着姜小雨在姜瑜儿家,一天天地玩着。学习着,只有晚上,自己不忙了,她才回来。窝在自己的怀里,静静地睡去。
而现在,她在哪里?是躺在冰冷的河水里,还是已经被水冲击到了哪里?
这时的姜家,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姜瑜儿病了,一直高烧不退。嘴里还不停地嘀咕着些什么,没人能听懂。
这个时候,织云镇瘟疫还没过去。姜瑜儿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瘟疫?但有一点,那就是她没拉肚,她只是一直高烧不退,反反复复的,整个人也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梦里,她梦见了很多人。有她以前的好友,同学,老师,家人。也有她现在的邻居,家人,朋友。唯独没有小丫丫的踪迹。
她总觉得自己一会儿身在火海里,不停地寻找着那抹小小的身影。一会儿又感觉自己身在冰窖里,也是再不停地寻找着那抹小小的身影。
她多希望,她还能软糯糯的叫自己大姐。还能软糯糯地跟自己说着她那些童真的想法。还能跟自己捉迷藏,听自己跟她讲故事。
还记得她问自己县城是什么样时,那一脸的希冀。而听到自己说,县城一点都不好玩时的失望。
一整夜加一整天,她梦里不断闪现着一些人的脸,一些人的名字,以及一些事情。
只是,她好像在寻找着什么,又不记得自己要找的是什么。
姜瑜儿病了,姜小雨也病了。她是被吓到的,一直不停地做着恶梦,不停地在喊人救丫丫!阮婶看了,心疼不已。
她的女儿,这次应该是吓坏了。
姜瑜儿家现在就阮婶一个妇女,一边要照顾自己的女儿,一边还要照顾着姜瑜儿。忙得简直跟陀螺似的。
姜子铭跟着李封赶着马车去了织云镇,他要给家里人找大夫,给妹妹看病。
他希望她好起来,现在高烧不断,反反复复的,一定是昨天在水里泡时间太久了的缘故。
一夜未睡的他,现在居然一点困意都没有。心里想的,全是自己的妹妹,以及那个已经没了踪迹的小堂妹。
两天后,姜瑜儿终于还是下了床。姜二柱家给小女儿做了个衣冠冢。
因为年纪小,进步了张庄村的坟地。埋在那个埋那些夭折孩子的小树林里。
小丫丫下葬的时候,姜瑜儿去了。她的步履有些蹒跚,但她坚持,不让任何一个人搀扶着。
小孩子下葬,父母回避。姜瑜儿在看到他们挖好了坑,把小丫丫的那些小衣服一件件弄好,放进一个小匣子里,轻轻放在坑里后。在旁边捡了一根树丫,跟着大丫的步伐,朝着家走去。
听见大丫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喊着:“丫丫,回家了。”
这事,姜瑜儿本来也应该跟着一起喊的,只是喉咙里跟卡了什么似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跟在后面,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跟着大丫的步伐朝着家走。
当地有一个习俗,那就是死去的亲人,在下葬后,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要亲人一边走,一边喊,这样她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刚开始,姜瑜儿觉得有些好笑。
可现在,她真希望,希望小丫丫能听到她们的声音,跟着她们回家,让她不再做一颗无根的浮萍。
从小丫丫落水后,姜瑜儿除了刚开始的时候说过几句话,后来并没有了人和一个字的发音。她好像是已经失声了,又好事是,已经悲伤过度,说不出话来了,更像是,她大病一场,烧坏了她的发声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