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出谷
只是，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对待姜瑜儿以外的其他人。
他不排斥她的拥抱，但这一刻，他却好像被剥夺了无感似得，没了感观。
他麻木地任由洛夫人抱着他，什么话也没说，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好像他天生就该如此似的。洛夫人抱着他哭了很长时间，他的衣服上全是洛夫人的泪水，而他却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
洛夫人苦累了，任由春儿扶着下去休息了。洛云硕依然还是站了灵堂里，一动不动。
而这时的京城，却已经传开了。姜瑜儿被追封了福音公主。哪怕她不在了，姜家依然享受着姜瑜儿的一切。
姜家在接到圣旨的是，没有一个人心里是开心的。追封，那就意味着，她已经不在了。
姜子苏拖着沉重的步伐，上前从德公公手里接过圣旨：“草民等谢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把圣旨给了阮婶，让她拿到姜家的小祠堂里供奉着。德公公这个时候却上前来，说道：“姜少爷，节哀！”
姜子苏很想说，他的妹妹并没有死，她会好好地活在一个角落里。但他什么话也不说，姜家连个灵堂也不愿意设，应该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相信，那个神话一般的女子，真的不在了。
大月国，举国上下，在得知姜瑜儿不在了的消息时，一些受过姜瑜儿恩惠的百姓都在自己家的门头上高挂白灯笼，为姜瑜儿吊唁。
一些大臣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不由得一阵高兴，一些欣喜。他们想，如果姜瑜儿还在，他们在大月国，将来会以什么样的形式记入史册，无人知晓。
然后，他们不知道的是，姜瑜儿这个名字，却以一个很伟大的存在于大月国的史册当中。
次年春节来临，姜瑜儿在谷底已经呆了整整一年的时间。看着梅花谢了，万花争艳的山谷。姜瑜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这一年，在谷底也学了不少东西。就连她不擅长于去观察的药草，她也识得了不少。腿脚现在已经十分麻利，只是秦老没有告诉她怎么出谷的路。
她想，秦老应该是有些担心她出去后，会不会打乱了这里的平静，亦或者，他舍不得晴儿的离开。
这天一早，她换上了要山上采药的衣服。吃过早饭却被秦老叫住了。
两人站住，看着秦老手里拿两个不算好看的袋子，有些不明所以：“爷爷，这是什么？”晴儿就这样，有疑问就问出来。
秦老把手里的荷包递给了两人，姜瑜儿的一个要小一点，拿起来轻飘飘的。姜瑜儿不明，但她也没打开看。不用看，就知道，里面应该是银票。
然而晴儿的那个袋子，里面很明显是银子，姜瑜儿都听到里面的响动声了。
她疑惑地看着老人，然而晴儿却已经把袋子给打开了。看到里面的银子，惊呼出来：“银子？爷爷，你为何给我银子？”她不明。
老人这时却笑笑说：“瑜儿的伤已经痊愈，只是这张脸，爷爷也只能你帮到这里了。”他说得有些抱歉。
姜瑜儿却不以为意地笑着说：“秦爷爷，比起命来说，这张脸不算什么。您的救命之恩，瑜儿此生没齿难忘。”
似的，古人不是经常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她这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又岂是涌泉就能报答的。
“哈哈！这人与人之间，讲究的是个缘字。我能救你，证明咱们之间有缘法。”老人难得这般高兴，姜瑜儿却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老人平时看起来虽然也不是那种不好相处的，但也不至于像今天这般开心。
她知道，即使自己不问，老人应该也会很快就给出自己答案了。
果然，晴儿又开口问道：“爷爷，您为何给我银子？”
老人转身，把他唯一的孙女拉到了跟前，细细交代：“晴儿长这般大了，还没出过谷，爷爷老了，走不动了。你就跟着瑜儿出去长长见识，说不定，还能给爷爷带个孙女婿回来呢！”老人说得有些玩笑，但姜瑜儿知道，他在渴望，渴望晴儿真的能给他带个孙女婿回来。
晴儿一听，小脸也不知道是兴奋得发红的，还是害羞的。她朝老人低低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姜瑜儿没有听清楚。
两人最后是被老人带出谷的，出口的位置，是在房屋后面的山里。要不是有老人带路，姜瑜儿想，她在山谷里住上一辈子也找不到这个地方吧？
快到谷口时，老人站着不动了：“我就不送你们了，接下来的路，你们俩自己走。晴儿，以后的事情，是好是坏，你自己去分辨，爷爷帮不了你什么了。有什么不懂的，你就问问瑜儿，她虽然比你小，但她比你懂得多。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别那么冲动，你这急性子，是该改改了。还有，你……”
老人话还没说话，晴儿却一下扑进了他的怀里：“爷爷，我不走了。我跟您回去。”是的，没有离开过大人的孩子，心理虽然一直盼望着能早点自己的独立，自己为自己的人生做主。
但真的到了这一步，他们出了不舍，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
老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傻丫头，说什么呢！又鹰长大了，是该它自己去寻找自己天空的时候了。爷爷不能这般自私，让你一直待在谷里。你应该有一片属于你自己的天地。以前爷爷没有想好，但瑜儿来了，爷爷现在就把你托付给瑜儿。去吧！爷爷的小鹰是该飞出去了。”
姜瑜儿从老人慈爱而又浑浊的眼神里，好像看到了希望，远方，还有一位老人对于年龄的绝望与迟暮。
她上前，轻轻拍了拍晴儿的肩，笑道：“之前不是说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吗？现在怎么哭得跟个孩子似的？晴儿别哭了，咱们又不是不回来了，出去看看，想回家了，咱们就回来！”她虽然不明白老人为何这个时候送她们出来，但她知道，老人一定有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