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7章 戎马一生
征儿紧泯着唇，没有说话。看着母亲苍白的面容，眼里满是担忧与心疼。
伸手摸了摸母亲那苍白的面容，手指触碰到的地方，还能传来热乎乎的温度，征儿这才放心。
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害怕这种冰冷冷的温度。从爷爷回光返照，她的手就被爷爷一直抓住。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神里透露出来的东西，太多太多，她理解不了。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是爷爷抓住她的手，而是她紧紧抓住爷爷的手，好像要以此来告诉爷爷，他要好好的。也是想把自己的力量给爷爷，让他支撑下去。
看到爷爷突然间醒来时，她是高兴的。毕竟，爷爷睡了这么久了。
可爷爷醒来，却是以另外一种方式告别。
所以，老爷子的手，在征儿的手里，从有温度，变成冰冷冷的，到最后，那样的冰凉，却让征儿觉得彻骨的寒。她害怕，哪怕刚才她的手伸出去碰母亲的脸颊，她也怕，害怕触碰到的是没有温度，是那股彻骨的寒。
姜瑜儿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这几天，她太累了。
入京后，她那根绷紧的神经，彻底放松下来了。
一直绷紧的神经放松下来后，她整个人也晕了过去。
都说，绷得越久，后遗症就越严重。
醒来时，她的手，被什么握住了。软软的，小小的。仔细体验一下，才发现是一只小小的手。
眼睛微微睁开，看到的是一个小小的脑袋，一双大大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看到自己醒来后，眼睛里满是惊喜。
“娘……”转头：“姐姐，姐！娘醒了，咱娘醒了！”从他语气里，听出来的是，全是喜悦。
姜瑜儿嘴角微微上扬，伸出另外一只没比他握住的手，摸了摸他的小脑袋：“皓然！”儿子瘦了，也长高了不少。
还有，那张一直稚嫩的小脸上，多了一丝丝成熟的气息。
她跟儿子女儿分开不到半年，可她却有了一种已经分开了一个世界之久的错觉。
“娘，娘。我在，我在呢！”他眼里，脸上。嘴角都扯开了。露出了白白的小奶牙。下牙少了一颗，说话的时候，有些不太关风。
看到儿子那已经换落的牙，她有了一种错觉。恍然间，孩子都已经到了换牙的年纪了。
征儿离开她们的时候，还没换牙。再次相见，征儿的牙已经换得差不多了。
她也就没了孩子要换牙的惊觉性。
现在看到洛皓然换了牙，她才想起了什么。好在，那个女儿并没有亏待自己的女儿，她的牙齿很漂亮。
征儿也走了过来：“娘！”
姜瑜儿要坐起来，征儿伸出手，把姜瑜儿扶了起来：“娘！”
姜瑜儿就着女儿的手，把女儿抱紧了怀里：“征儿！”
洛皓然也不敢示弱，上前，扑进了母亲的怀抱。他都已经很久很久没跟娘亲热了。更加很久很久没闻到母亲身上的味道了。
这些天来，姜瑜儿他们为了赶路，都没好好整理一下自己。天气虽然不热，但也好久没洗澡的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可面对儿女，她什么都不想，只想紧紧地把他们拥入怀中。
伸手把儿女抱进怀里，亲了亲他们的额头。这小半年的分别，让她尝够了什么叫骨肉分离之苦。
两个孩子也分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笑得甜甜的。
母子三人在屋里亲热了一下，凌若寒端来了食物，让姜瑜儿先吃。
因为家里死了老人，而姜瑜儿他们属于孝子孝媳，不能吃油腻的东西。给姜瑜儿拿来的，也都是些清淡的。
“瑜儿，先吃点东西吧！吃完在去看看爹！”她说。
看到她身上的孝服，姜瑜儿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他们还是晚了一步？
在看看两个孩子，身上穿的也都是孝服。刚才自顾着跟两个孩子亲热了，都没来得及观察他们身上。现在，姜瑜儿……
眼眶微红：“大嫂……”她想要确认一下，他们是不是真的晚了？
凌若寒点了点头，声音里也有些哽咽：“爹昨天晚上走了！走之前，还一直念叨着你跟二叔。”
姜瑜儿的眼泪夺眶而出，心里一阵难受。
“别哭了，先吃点东西。吃完咱们去看看爹。”她说，把姜瑜儿从床上扶了起来。
姜瑜儿顺着她的手，站了起来。朝着房间里的那张桌子走去。
“爹他……”她想问问老人是怎么生病的。作为儿女，没能看老人最后一眼，是他们的不孝。如果他们能再快一些，再快一些，也就能看到老人最后一眼了。
“先吃东西吧！爹应该还在等你呢！”她说。
姜瑜儿不明白，凌若寒这才开口说出老爷子从昨夜醒来，到咽气还有到今天早上看到洛云硕后的一系列表现。
听得姜瑜儿一愣一愣的。以前听人说，人死之前有未了心愿就会死不瞑目。老爷子这是没有看到他们夫妻回来，心里不安吗？
胡乱吃了一些东西后，姜瑜儿带着一双儿女，扶着那已经可以看到肚子的肚子，朝前厅走去。
整个将军府，全被白色帷子给笼罩了。时不时还能听到一两声哭泣声。
看到眼前的一切，姜瑜儿眼里闪过一丝悲凉。都说人死如灯灭，人这一辈子，任凭你再厉害，再权势显赫，阎王让你三更走，你也拖不了四更。
像老将军这般，一生沙场征战，戎马一生又为何？
眼里的悲凉，身旁的两个孩子都已经感受到了。
他们有些不安，两个孩子一人一只手地牵着姜瑜儿的手。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个头的母亲，征儿开口叫到：“娘！”
姜瑜儿不知道自己为何这般难受，抬头看了看已经比自己高出不少的女儿，扯了扯嘴角：“娘没事！”她想要给孩子一个宽慰的笑容，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那一脸变成了哭笑不得。
洛皓然抓住姜瑜儿的手，也紧了紧。
都说短暂的分别是为了更好的相聚，可谁又能想到，脆弱生命它什么时候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