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八十四章 心境
韩紫晨的声音很缓很平淡，仿佛就像是面对一个垂死的陌生人般，说不上同情，但也沒有赢家的喜悦，
“唉……”一声苍老的叹气声响起，谢老爷子眨了眨眼睛，泪水从眼角滚落出來：“谢家完了吗？”“是的。”韩紫晨走到病床前，平静的看着谢老爷子，
谢老爷子眼珠转了转，最后落在韩紫晨脸上，有些模糊不清：“那小鑫呢。”
“死了。”韩紫晨淡淡的说道，
“你杀了他。”谢老爷子浑浊的眼睛中，闪过悲痛之色，
“不是，是毕芳杀了他，他死有余辜。”韩紫晨认真的说道，
“死有余辜。”谢老爷子咳嗽一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成王败寇，谈不上对错，更别提无辜不无辜了。”
韩紫晨点点头：“沒错，人生就是如此。”
谢老爷子看着韩紫晨，又是一声长叹：“当初是我大意了，如果我早就注意到你，万万不会让你羽翼丰满起來。”
韩紫晨听到谢老爷子的话，嘴角勾勒出一丝嘲笑：“大意，谢老爷子，看來你输的不算服气啊。”
谢老爷子沉默不语，他心里确实是不服气的，一辈子大风大浪都过來了，沒想到却在韩紫晨身上翻了船，他又如何能够服气，
“谢老头，我來这里，只是想对你说句话。”忽然，站在一旁的冯龙开口了，
“什么。”谢老爷子看看冯龙，声音有些沙哑，
冯龙走近两步，居高临下看着谢老爷子：“你还记得追悼会上，我说过的话吗。”
谢老爷子看着冯龙，眼前闪过一个个片段，那天的情况再次回放在脑海中，最后忍不住叹道：“老了，终归是老了。”
“那天你对我说，我会后悔的，我冯氏都会后悔的，呵呵，你还记得我当时是怎么对你说的吗。”冯龙笑了，笑得有些嚣张，
“我说我记住你这句话了，我希望到时候‘后悔’两个字，不会从你口中说出，还有，那天你对我说过‘滚’，嗯，我也说过，我会走进谢家庄园，然后对谢家的人说一个‘滚’字。”
冯龙盯着谢老爷子，眼中闪过一抹冷色：“今晚我站着走进了谢家庄园，可惜你却躺在了病床上，现在，我就想问你一句，你后悔了吗。”
韩紫晨站在一旁，沒有说话，也不打算说话，虽然冯龙的话有些不客气，但谢老头却是他们的敌人，
敌人是不分男女老幼的，冯龙这么做，并沒有错，更何况，他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冯龙，这小子原本就随冯镇海，有点心胸狭窄，有仇必报~
“后悔。”谢老爷子原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白的吓人：“冯龙，就算是你父亲冯镇海在这里，他也沒资格问我这个问題。”
“呵呵，哈哈哈哈，是吗。”冯龙仰天长笑，最后摇摇头：“谢老头，不，谢老爷子，我是晚辈，您是长辈，您可以倚老卖老……”
倚老卖老，倚老卖老，这四个字，就仿佛是一柄重锤，重重砸在谢老爷子的心脏上，让他脸色变了再变，张张嘴，一丝丝鲜血从嘴角溢出，
“后悔，我确实后悔了啊。”谢老爷子从喉咙深处，出了这样的声音，
韩紫晨叹了口气，摇摇头：“谢老爷子，我來这里只是通知你一声，谢家彻底完了，至于你，算了……”说到这，不再说下去，转身向着外面走去，
“晨哥，要放虎归山吗。”冯龙缓缓问道，
“这头老虎，已经掉牙了，就算放归山林，也会饿死或者成为食物的。”韩紫晨脚步顿了顿，头也不回离开了病房，
冯龙看着谢老爷子，耸耸肩：“谢老头，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你自己了。”说着，拿起旁边的氧气罩，放在谢老爷子的嘴上，转身也离开了，
“我们走吧。”韩紫晨在外面走廊上抽了一支烟，静了静心神后，对众人说道，
众人点点头，把目光投向iu病房：“谢老头……”
“让他自生自灭吧。”韩紫晨说完，向着外面走去，
众人互相看看，紧随其后，独留下了与死亡斗争的谢老爷子，
沒有人同情，沒有人可怜，更沒有人指责韩紫晨，因为谁心里都明白，如果此时赢家是谢家，那谢家同样不会放过韩紫晨，甚至连他别墅里的女孩统统都不会放过，
尊老爱幼，哼，一将功成万骨枯，里面又有多少老，多少幼，韩紫晨沒有杀了谢老爷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众人前脚刚离开，几个医生就走进了iu病房，他们看看病床上的谢老爷子，纷纷摇摇头，谢家已经不是几个小时前的谢家了，而谢老爷子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了，
“算了，让他自生自灭吧。”一个主任医师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其他医生除了叹息几声外，都沒有做什么，更不会想去妄图救下这个垂死的老人，
人性，就是如此，
韩紫晨沒考虑过人性，但他却现自己变了，一路上，他多次询问自己，如果换做以前的自己，会放过谢老爷子吗，答案很显然，是否定的，
韩紫晨甩了甩头，对着开车的十九说道：“停车。”
“哦。”十九踩下刹车，几辆车缓缓停靠在了路边，
韩紫晨从车上下來，看着围绕在周围的众人，勉强露出笑容：“天色这么晚了，都各自回去休息吧，我也回凤凰苑了。”
“晨哥，我和焰焰也回去，一道吧。”妖刀看出韩紫晨有心事，他也感觉韩紫晨变了不少，
韩紫晨点点头：“嗯。”
其他人留下一辆车，都离开了，偌大的马路上，只剩下了一辆车，三个人，
“我们也走吧。”韩紫晨拍了拍妖刀的肩膀，坐进了车里，
妖刀和火焰女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睛中看到一丝丝忧虑，韩紫晨是罗刹的零，现在他实力不在巅峰，而且性子也生着改变，长久下去，肯定会出现什么事情，
“也许是我们多虑了，只要有无名在，那就沒人敢反晨哥。”忽然，火焰女低声说了一句，
妖刀想到那个全身笼罩在黑袍内的无名，内心深处狠狠颤抖了一下：“嗯。”
“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走，回凤凰苑。”韩紫晨见两人不上车，拉开车窗说道，
妖刀和火焰女都赶紧上车，妖刀动起车，踩着油门，向凤凰苑方向开去，
不知道为何，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闷，谁都沒有说话，一片黑暗……
忽然，一团火焰亮起，映红了韩紫晨的脸，一支烟点上：“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心慈手软了。”
“是。”妖刀和火焰女同时说道，
韩紫晨沉默了一下，忽亮忽暗的烟头映衬着他的脸：“那我应该杀了谢老头吗。”
“……”妖刀和火焰女沒有说话，他们是从罗刹出來的，在那个地方，不存在仁慈，
韩紫晨见妖刀和火焰女不说话，忽然有些烦躁：“也许我真的变了。”
“你是零。”妖刀缓缓说道，
“零。”韩紫晨呢喃自语，对，他是罗刹的零啊，除了零，他还是黑桃a，还是……但归根结底，他是人，是人就有恻隐之心，
“你们觉得，如果我变得和无名一样，那才是合格的零吗。”韩紫晨抬起头，有些苦涩的问道，
妖刀和火焰女都沉默了，无名，这个名字在他们心里，是最恐惧的存在……不止是他们，在所有罗刹成员的心里，都是一个最恐惧的存在，包括排名第二的狂战，
“罗刹只需要有一个无名就可以了，你们说呢。”韩紫晨按灭手里的香烟，在黑暗中露出一个笑容，很苦很苦……
黑暗中，妖刀和火焰女，也下意识的点点头：“嗯。”
汽车在黑夜中疾驰着，回到了凤凰苑，韩紫晨从车上下來：“你们回去吧，早点休息。”
“嗯，零，你也早休息。”妖刀和火焰女开车离开了，
韩紫晨看看亮着灯的别墅客厅，原本烦躁的内心，忽然平静了一些，哪里有她，哪里才像是一个家么，
韩紫晨知道，一定是林雨曦又在等他归來了，笑了笑，迈开步子，向着别墅里走去，
打开客厅门，就见林雨曦躺在沙上，身体蜷缩着，睡得很是香甜，她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等待，沒看到韩紫晨回來，她无法安心去睡……最后，实在困得不行，就在沙上睡着，
韩紫晨走到沙边，目光怜惜的看着林雨曦：“这丫头，唉……”他已经说了林雨曦许多次了，每次林雨曦答应他后，用不了几天，又会來客厅等待着……
“如果我是个普通人，你是不是就能够安心睡觉了。”韩紫晨坐在沙上，轻轻抚摸着林雨曦的脸蛋和秀，
“唔”，林雨曦挪动一下脑袋，缓缓睁开了眼睛：“晨，你回來了。”
韩紫晨笑了笑，弯腰抱起林雨曦：“嗯，我回來了。”
林雨曦揽住韩紫晨的脖子，趴在他的肩膀上：“你吃饭了吗，如果饿了，我给你去做饭吧。”
韩紫晨在林雨曦脸上亲吻一口：“不饿，刚刚吃过了。”
“哦~”林雨曦轻轻点头，脸上浮现出丝丝红润，低声呢喃：“今晚我想和晨睡，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