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髯遮挡了半张脸,但眉眼与当年的模样很快的重合在一起,彷佛未曾变过,依然如暖风宜人,骨子里那般清高冷冽,彷佛桃花花仙。
注意到吴幸子赤裸裸的视线,颜文心彷佛不觉得被冒犯了,反倒亲切地朝他颔首示意,一双温润内蕴凌厉的眸带笑弯了弯。
吴幸子有些狼狈的躲开,指尖一片冰冷。他明白,即使他一眼认出颜文心,颜文心却早已不记得他是谁了……也可能,他真的老得太多了,毕竟二十来年未见了不是吗?
那头,白绍常身为主人,虽然也将几位客人间的暗潮看在眼底,却似乎并不在意,神色平淡地替众人介绍了几句,便垂头抚琴。
琴音悠扬悦耳仿若仙音,又如珠玉落银盘、百鸟和鸣。琴声本带有一丝金属杀伐的冷肃,但从白绍常指尖流泻而出后,则显得馥郁芬芳,春风似地宜人,若人如琴声,可以想见外表冷淡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白绍常,实则是个外冷内热,温润如水的男子。
只可惜,这么好的琴,这么难得的机会,除了白绍常自己,他的几位客人,心思恐怕都不在琴声上。
第81章修罗场2
平一凡冷眼旁观吴幸子的动摇,他看着老家伙先是不断偷眼往关山尽看,最后留在脸上的
神色很微妙,说不清是松了一口气还是隐隐有些遗憾,但很快便被颜文心给吸引了。
要说吴幸子偷看关山尽还懂得稍加掩饰,他看颜文心的方式就有些太过唐突了,恐怕连老东西自己没有发现。
颜文心倒好,就算吴幸子的目光如何赤裸裸,他置若罔闻,除了开始的招呼之外,倒像全心全意关住白绍常的琴,神情姿态恰到好处,若不是平一凡特意留了点心在他身上,恐怕都不会察觉对方正不动声色的打量自己。
哼,老狐狸。
至于关山尽明显就心不在焉,他低着头似乎在把玩鲁泽之的手,看在吴幸子眼中温情体贴,平一凡与颜文心却早已看穿镇南大将军的心不在焉,还有些心事重重的模样。
也不知是否众人心事太杂,影响了白绍常心境的清明,琴音渐渐有些紊乱,最后的断了一根弦。
白绍常眉心微蹙,指尖上霎时沁出殷红血珠,也稍稍染红了一小块琴弦。
「白公子小心。」颜文心率先做出反应,虽说只是口头上的询问,一旁的小厮已经拿了药上前替自家公子处理伤口,白绍常半垂首摇了摇。
「是秋啸失礼了。」「哪里的话,恐怕是我们这些听琴的人妨碍了您的琴心清明吧。」颜文心说着,朝周围众人看了一圈。吴幸子一与他的视线对上,就面红耳赤地低下脑袋,脸上满是懊悔。
平一凡捏捏他的手,接着歉然道:「颜大人所言甚是,都说白公子弹琴最重灵台清明、心无旁鹜,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在下实在羞愧。」「……平公子言重了。」白绍常抿了抿唇,脸色略显苍白。他指尖伤得有些重,要继续弹琴怕也弹不出该有的意境,索性将琴推开起身施礼:「今日秋啸未能尽地主之谊,实在过意不去,待指上伤愈,还请诸位赏脸再让秋啸招待一回。」「白公子多礼了。」众人纷纷客气几句,一场琴会就这样莫名结束,又莫名到了下一回的邀请。
白公子率先告罪离开琴楼,倒是没有逐客的意思,而是交代白管家招待客人,几样茶点端上来后,又来了数个小童,都还未满十岁的童子们手上各自拿着一样乐器,有笛子、有琵琶、有拿埙的,还有拿着一张筝的孩子。
就见白管家亲自起白公子的琴,身边两个利落的小厮将放琴台的台子拾好,几个孩子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逐一开始各自的演奏。
虽说白家父子善琴,但其他乐器也多有所习,特别是白公子在器乐一道上才气纵横、生而知之,哪种乐器都信手拈来,虽说比不上琴道得透彻,却也不比名匠来得差。
他了几个童子,之所以不说徒弟盖因白公子乃琴人,徒自然是要教琴的,但截至今日白公子虽教童子们一人一样乐器,让他们在白家的宴会上演奏,却未曾教过任何一人琴艺。
眼前奏乐的童子,便是白公子教的。
虽说童子们年龄尚小,指力气力仍有不足,但毕竟是从小调教,乐音皆已非泛泛,随着夏日凉风,眼前景物开阔,说不出的悦耳,仿若天降甘霖,令人倍感神清气爽。
吴幸子听了一会儿,又忍不住朝关山尽偷看了。
先前见到颜文心太过震惊,一时不回心神,平一凡能够理解。这会儿见吴幸子嘴里嚼着自己才喂过去的点心,一双贼眼就直往关山尽身上撩,不禁锁起眉心,狠狠瞪了「关山尽」一眼。
那头,正对鲁泽之摆出款款深情模样的「关山尽」猛得一僵,浑身寒毛直竖,没一会儿背心都冒冷汗了。心下叫苦不迭,面上还得若无其事地朝平一凡似笑非笑地一睨,神态很是轻蔑,但熟知他性情的人却明白,他对眼前相貌平庸的男子,有些忌惮。
这一切自然分毫不差的落入颜文心眼中,他半垂着眼八风不动似品茶,心里却已经多有思虑了。
「嗯……他是不是病了?」吴幸子轻声喃语。
平一凡听进耳中,温润的眸底闪过一抹戾气:「谁病了?」「啊……」吴幸子这才发觉自己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口了,连满捂着嘴神色尴尬,平一凡轻叹,轻轻扒下他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嗳,别这样……旁边都是人……」吴幸子老脸刷得红透了,关山尽瞬间被塞到脑后,差点都想不起来这是谁。
「嗯?不喜欢?」平一凡倾身将人搂进怀里,又在他掌心吻了两下,那模样蔫坏蔫坏的。
喜欢倒是很喜欢,可脸皮薄呀。就是以前和关山尽在一块儿的时候,亲热都是躲着人的,顶多就染翠、黑儿和两个丫头见过,可没这么大大剌剌。吴幸子试了几回抽不回手,索性把脑袋藏起来装死了。
平一凡要的就是这样,叫这老东西别再看那什么关山尽、颜文心了。
所幸关山尽也并未久留,鲁泽之喝了茶,用了块点心后,露出疲惫的神情,骄宠着他的年轻男人自然并未漏看,贴在他耳畔低语了几句后,便起身告辞。
当然,身为镇南大将军,又是护国公世子,关山尽自是没有理会平一凡与吴幸子两个平头百姓,派头摆得十足,连同与吏部尚书颜文心的客套都显得敷衍,一刻也不想久待。
离去前,鲁泽之又朝吴幸子看了眼,勾起一抹清丽的浅笑,笑容彷佛有千言万语,简单汇做一句话大抵便是:「丧家犬。」也不知吴幸子看懂了没有,老家伙还愣愣地看着关山尽。可平一凡与颜文心可都没漏看。
平一凡垂下眼遮去眸底的厌恶,手上温柔地将吴幸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