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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下，疲惫便显露出来了。
顾朗握紧那干枯的手，低声道：“奶奶，你好好养身体，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
顾奶奶还想说什么，医生就强调要休息了。顾朗被赶了出去。
过了七八天，顾奶奶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可顾朗却有些忧心。
他跟顾奶奶聊天的时候会恍然觉得顾奶奶言辞间没有活下去的欲望。
因为顾奶奶手术过后半身瘫痪，大小便失禁。
顾奶奶一生好强，当时一个人把儿子送上大学，出事后又一人带着孙子，强硬了大半辈子，再临老时迎来这么一个打击。
而且，她觉得时候到了，年轻因为儿子没有随爱人而去，后来等儿子成人后，又被孙子给牵住了，如今这个年岁，她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所以在顾朗忍不住试探时，顾奶奶也开诚布公的说了。
顾朗答应了。
这对其他人来说，顾朗的选择可能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他们间的相处模式，人活一世，没有什么比乐意更重要。
顾奶奶知道这样的选择被留下的那个才是最难过的，可她坚持不下去了，让她自私一次吧。
尽管顾朗整夜整夜的失眠睡不着觉，睡着被恶梦惊醒，他还是强迫自己对顾奶奶把用睡不着觉的理由骗来的安眠药存起来的动作视而不见，只是尽可能陪着，尽最大努力让顾奶奶好受一点。
可到了这个时候的顾奶奶活着就是最大的折磨，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越来越不堪，脾气越来越暴躁，有的时候，死亡，才是解脱。
顾奶奶决定离开的那天，六月份的阳光从窗外跑进来，顾奶奶微笑着答应出去转一圈。
护士很开心，觉得脾气暴躁的病人开始配合了，唯有顾朗心理一颤，在顾奶奶的要求下去拾了自己。
顾朗推着奶奶在草坪里慢慢走着，两人的状态都是这十几天来最好的，至少表面上的。
阳光投注下来，一片祥和，好像所有烦恼都消失在了金色的幸福里。
第40章
顾奶奶去世一个月后的一个早上，顾朗的房门被人敲响。
那天早上，顾朗拉开了窗帘，拾了满地的酒瓶，刮掉了胡子，洗了脸换了衣服，然后听到敲门声就看见了敲门的人，一个陌生的漂亮的女人。
女人巧笑嫣然，显然也是闻出了一股才拾的味道：“顾奶奶说的一点都没错。”
这句话让已经不耐烦的顾朗停止了关门的动作：“你是……程幽？”
“对呀，是我。”程幽撩了一下栗色的长发，整个人都显出了自信：“我可以进来么？”
顾朗默了两秒，侧身让人进来。
程幽笑了，进去熟练的转了一圈：“看来我来得刚刚好，你已经拾过了。”她又伸出手，
“正式认识一下，我是程幽。”
顾朗伸手礼貌的握了握：“顾朗。”
程幽坐下来：“我们可以开始试试？”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什么心情。”顾朗扶着额头，感觉颇为头疼。
顾奶奶走的时候跟顾朗有一次让他胆战心惊的谈话：“还喜欢秦泽？”
顾朗没能说出话来。
顾奶奶看着顾朗这个样子心里也是像堵了般。
她无法形容忘记在房门口看见他的孙子眼含笑意的凑上去亲吻睡着的秦泽那一幕的心情，脑中只剩了荒唐，几乎是落荒而逃。
在顾奶奶想挑明强制分开时，顾朗的变化是在太明显。
虽然还是正常上班，跟她讲话，三餐不落。
可顾朗眼里没了那种光，经常发呆，很少穿白衣的他开始执着的喜欢白色，顾奶奶甚至在顾朗床头柜里的看到了很多副作用是嗜睡的感冒药。
她静默了，这是最好的结局。可随着时间流逝，看着顾朗如今的样子，顾奶奶骄傲她家的人都重感情，伤心的是这感情用的不是地方。
其实这两年顾奶奶给自己做心里建设，本来她以前都挺疼秦泽，几乎是把秦泽当亲孙子来看的，换个思维也能勉强接受。
顾奶奶自己可能没注意，但是当她觉得两人不在一起后，看到顾朗的样子第一感觉是对这个结果的愤怒，然后才是庆幸。
不过，她还是狠心着开口：“不管你还喜不喜欢，能找个女孩就别放弃，你能答应奶奶么？”
顾朗只能答应，同时深深感激，顾奶奶给了他太多余地。
程幽显然并不在意：“我就是来给你心情的，活着的人可以悲痛，却不能溺于其中。”
活着的人可以悲痛，却不能溺于其中，不然还活着干什么。
这是顾奶奶的话，也是家庭理念。
顾朗看了程幽一眼，弯起嘴角，真诚的道谢：“谢谢你对奶奶的照顾，中午我请你吃饭吧？不过得等一会，还得拾一下。”说到这顾朗有些不好意思的用手蹭了蹭鼻子。
程幽微微笑道：“你不用客气，顾奶奶人很好。你拾吧，我等你。”
顾朗没接话了，程幽的我等你是靠过来说的，气息落在耳畔，暧昧横生，顾朗红着耳朵仓促躲开，惹来程幽的大笑。
程幽想，她可能真的喜欢顾朗了。
程幽单方面认识顾朗已经有一年多了，她也在这个小区，因为经常帮顾奶奶提东西，慢慢熟识后她几乎从顾奶奶那听到了顾朗所有的事情，她那时就在想，会是怎样一个人。
顾奶奶出事的时候，程幽是不知道的，她刚好回了老家。最后是接到的顾奶奶的电话让她帮忙陪陪顾朗，能在一起最好，不能也做个朋友。
所以才有了她今天登门的那一幕，可是或许是她听到的关于顾朗的事情太多，知道太久，有些感情，又或许是顾朗真的迷人，不说话时的冷峻，笑起来却很暖，内里又很害羞，程幽觉得如果错过会很可惜。
顾朗拾完带人去吃了饭，吃完准备送程幽回家时遭到了声讨：“就吃个饭？你都不打算请我看电影么？”
“你想看电影？那我给你买票。”顾朗从善如流。
程幽很好的捕捉到了话音，挑高了眉毛：“你让我一个人去？”
“我不太想看，你看完了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程幽简直气笑了，这种避之不及的态度也是稀少的体验，“怎么？是我太丑？”
顾朗摇头：“不是，你很漂亮。顿了顿，低垂了眉眼，轻声道：“我喜欢过一个人，现在还没忘。”
程幽看着顾朗认真的样子又好笑又鼻酸，这个年纪还像她小女孩时对待感情的样子，如果自己年少时能遇到......
程幽苦笑：“你对谁都这么实诚的么？”
“也不是，”顾朗说实话，要不是顾奶奶的原因，别的人他拒绝都懒得解释。
“那你打算是忘了她，还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