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太阳刺眼

这个小房间里摆了四张推床，其中两个上面盖着白布，工作人员走到其中一个盖着白布的床前，朝他们几人示意是这个，然后转身出去。

两个女生早就泣不成声，她们没有嚎啕大哭，只是那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滚落最后连成一条线。

老沈站在另外一侧，办完手续是他亲自推着田敏珍来到这里，一路上他面无表情，心底里却一直在和她说话，叮嘱她这个叮嘱她那个。

“你胆子小，一个人在那边害不害怕？不过还好你现在胆量已经练出了不少，不会太害怕吧。”

“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出门别老忘记带钥匙，我一时半会儿怕也没法给你送钥匙。”

“遇到那些老熟人打个招呼就好，别老那么热心肠的帮这帮那，你现在腰不太好，还经常头晕，那些体力活儿就更别干了，别逞能，别以为我不知道，咱家自从干了这个买卖你就再也没睡过一个午觉，白天连躺下歇一会的时间都没有，你一直说自己身体好，可是谁晚上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还不是因为腰疼？”

……

一时间，小房间里寂静无声，只有偶尔的抽抽噎噎。

老沈掀开盖在头上的白布，田敏珍如同睡着一般，安静的躺在那里。

“妈！”沈清悠终于哭出声，可她不敢大声嚎啕，也是极力的强忍着，能忍得了哭声却忍不住眼泪。她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摸一摸妈妈的脸，触手却是一片冰冷。

哭声呜呜咽咽，郝媛媛环住沈清悠的肩膀，用力的紧了紧手臂，给她安慰，给她力量，自己却也哭的抽抽涕涕。

等到几人终于稍微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等在外面的工作人员听不到里面的抽泣声，推进门来，试探性的开口：“几位……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三人都没动，老沈直勾勾盯着田敏珍已经面无血色的脸，沈清悠一手握住妈妈的手，一手给她整理衣领、头发，其实已经整理过无数次了，可她仍旧机械的做着这些动作，好像只有这样她就还和妈妈有接触，否则，一离开，便是永远。

郝媛媛依旧环住她的肩膀，脸贴在她的后颈处，别过脸去不看向田敏珍的方向，她不敢看，她还是不敢相信，前几天周末回来还变着花样给她们做好吃的人，怎么再见面却已是阴阳两隔。

那个工作人员没有再催促他们，只是静静的等在一边。

“小悠……”老沈低低的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沈清悠顿了片刻，才抬眼看向爸爸，明白了爸爸这是提醒她可以离开了，微微点头，她抬手拍拍郝媛媛抱紧她的手，示意她松开，然后俯身再一次用双手帮田敏珍整理衣领和发丝，掀起白布盖上。

在郝媛媛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小房间。

太平间的走廊里，“哒”、“哒”、“哒”……高跟鞋的脚步缓慢，每一下都不似来时的声音短促清脆，现在的声音沉重又带着一丝拖蹭的尾音，不过此时谁也顾不上这高跟鞋的声响，每个人都或大脑放空，或陷入回忆，只跟着走在最前面的工作人员机械的走着。

出了小楼大门，阳光洒在身上，太阳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