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章四三 只是一剑飞来取了性命
章四三 只是一剑飞来取了性命
焦飞不知灵冰道姑有这些心思,把灵冰笑迎进来,聊了几句,有心想要送客,却见灵冰总是不走。心中纳闷,暗忖道:“难道灵冰发现丹药少了,来跟我讨那些私藏的?”
灵冰见焦飞心不在焉,又知道这个黄脸的小师叔一向修为勤勉,也不敢多做客套,取出一支玉瓶说道:“上次跟焦飞师叔说,若是乾元换骨丹炼成,我只取一粒,剩下的都算是给师叔的报酬。虽然此丹不算什么,不足以酬谢师叔此番忙碌,但也是聊胜于无。还望师叔不嫌弃这谢礼微薄!”
焦飞听得不是那事儿,连忙说:“真是不需,我们乃是同门,帮忙也是应该。就是这次被陈太真师兄训斥了一番,弄得我有些尴尬,下次怕是帮不上忙了。”
灵冰听得焦飞这么说,心头才是一松,暗道:“这才是正理!陈太真师伯若是这么容易便帮人炼丹,我也不至于苦求不成了。不过这位小师叔倒也是好运,居然一开口就能得陈太真师兄允诺,真的炼出一炉丹来。看来此人果然是聪明人,不似我和两位师姐都那般老实,笨嘴拙舌的,怎么求人也不成。”
灵冰和焦飞聊得几句,听出来焦飞实无龌龊之心,这才心责自己太过小人之心,心道:“我妹妹的事儿,还不用这么急。才求了他炼丹,就又求这些事儿。就算焦师叔不说,我也不好意思,而且这次他是定不肯收这报酬了,我连这次也没谢过,如何好开口下一次?还是缓图此事,先把跟焦师叔的关系拉近才好。”
灵冰心底转过这一个念头,就不在多加逗留,免得反惹焦飞讨厌,她也是心窍玲珑之人,知道焦飞心切修炼,虽然不大看好焦飞,但也知道总是叨扰不好。焦飞见灵冰总算是告辞,这才心情一松,把灵冰送出了门。
焦飞观皓月当空,傲然长明,领悟了修行上的道理,把周身窍穴打通了三百五十二处,还余一十三处未能打通。也想一鼓作气,把炼气入窍这一关过了,然后感悟天地,好开始凝煞,炼罡。但是他那时全凭一时灵机,虽然打通了三百五十二处窍穴,体内的一元重水却不足以把炼开的窍穴撑开。
要知道人之周身,有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寻常人炼气打通一处,若是久不使用,便会渐渐闭合,只有经常以真气温养,撑开这处窍穴,才能维护这一处窍穴始终畅通。焦飞原来功力不足,又不知其中奥妙,这才在每一处窍穴都留了一滴一元重水,到了后来他有所领悟,这才把所有的一元重水都收聚在丹田,只是不时滋润一下周身窍穴,使之不能闭合。若是炼气入窍大成,周身三百六十五处窍穴开合如意,转不用这么麻烦。
因是之故,焦飞也不忙去修炼那最后的一十三处窍穴,只有把一元重水凝聚的足够浑厚,才能扎稳根基的好处。
灵冰一走,焦飞又自忖三五个月之内,也别无他事儿,便用天河九箓剑诀把自家的院门封了,打算一口气闭关几个月。虽然他的法力还是不足,这天河九箓剑诀封住门户的力量薄弱,灵音,灵云,灵冰三女,皆能轻易打破门禁,但焦飞相信,这三位师姐妹绝不会这么做。这天河九箓剑诀的封禁,已经是再明白不过的谢客之意,当能把大多数人阻绝在外。
焦飞原本是没有这等习惯,只是给灵冰弄得烦了,这才用了这点心思。
焦飞这一闭关,就是足足五个月,其中灵冰来过几次,水盈儿也来过两次,都被他的门禁退走。自从焦飞闭关之后,通天峰上也无甚事,金鳌岛那边也是一般平静,这才显出了道门的清净来。
这日金鳌岛上忽然起了一道黑气,竟然有几分邪氛隐隐,直扑通天峰。这道黑气在通天峰上略一盘旋,就在焦飞院子上落下,虽然焦飞的天河九箓剑诀封住了门户,但是在这道黑气之下,根本就是不堪一击。院落上金光一起,就把黑气击碎,在焦飞的院子中直直落了下来。
灵音,灵云,灵冰等人有些犹疑,起身来看时,院子中已经传出了焦飞的温润声音,对已经到了他门外的三女说道:“是本门郭真人还了我一件法器,三位师侄儿不需惊慌,我这里没事儿。”然后焦飞的院子中,又涌起了一道金光,照旧把院子封了,再也没有声息。
灵云对两位师妹说道:“我们还是回去罢,焦师叔的事,他自己理会得。”
焦飞也不理门外的三女,他掌中的一杆妖幡,滚滚而动,正是被郭真人取走的六阳封神幡。郭真人想是审过了樱天女,便把这妖幡还了他。这杆妖幡比那日魂气更浓了,焦飞随手一转,发现一个虎头人身的胖大汉子和樱天女并列,这六阳封神幡上,竟然多了一个炼丹境界的主魂。
虽然焦飞没见过这个主魂,但是从虎头人身这个相貌,用脚趾头猜,也知道是浑天妖王了。这浑天妖王,手下还带了两个副魂,正是让焦飞颇为惦念的马武,还有那个冰蚕夫人。这倒好樱天女手下也是两个副魂,一个是小妖王屯海,一个是血海中的红睛夜叉。两人倒是实力均衡,谁也不差半点。
焦飞苦笑道:“我那日曾起意,要把浑天妖王杀了,没想到郭真人手辣,竟然先帮我做了这事儿。不知道为何郭真人会忽然下这狠手。”
焦飞想要知道此事始末一点不难,他把手中的六阳封神幡一晃,虎头人身的浑天妖王就走了下来。在焦飞脚下一拜,瓮声瓮气的说道:“主公有何吩咐?”
焦飞把手一指喝道:“你是如何被郭真人炼魂的?快些与我说来。”
浑天妖王这时候却恭顺,远没有恶斗苏真时那般悍猛。低声说道:“是郭真人传音问我,可愿意和主公相安无事,他愿意赠一门道法与我。是我回答,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只要能够出的去,就一定倾尽全力报仇,便是身死道消,从此陨落也甘愿!”
焦飞笑问道:“真人是如何答你?”
浑天妖王说道:“真人不曾答我,只是一剑飞来取了我的性命。”
焦飞哑然,半晌才道:“这又是何苦?你的儿子不是我杀的,杀你儿子的另有其人。你为何定要寻我的晦气?”
浑天妖王莽撞的说道:“不是主公杀的,此幡怎会在主公手里?我也不管这些是非曲直,只要把持幡的杀了,就算是报仇。”
焦飞无奈道:“你现在也在这幡上,难道也是我动的手?”
浑天妖王愕然半晌,才答道:“反正把持幡的杀了就是没错。”
焦飞真是再也无言,暗道:“这浑天妖王果然不愧名号有一个浑字,我是怎么也解说不清了。郭真人杀的好,不然我也亲自动手了。修道之人不惹祸端,但是祸端从天而降却不铲除,非要让小祸变成大祸,先做几次缩头龟,等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才动手,那是养个祸害,给自己找死了。”
这杆六阳封神幡原本焦飞祭炼了两重禁制,但是此番回来多了一个主魂浑天妖王,两个副魂马武和冰蚕夫人,原本的两重禁制本该约束不住,但这杆妖幡却半点异动也无,显然郭真人也知道六阳封神幡的祭炼法门,还顺手把这杆妖幡重新祭炼了一番,稳固了原本的禁制。
焦飞正要把这杆妖幡收了,却听樱天女在幡上叫道:“郭真人还有一件事儿吩咐下来让主公去做。通天国嵩阳郡有一富户,他家中不知怎的,惹了一个邪派妖人,被那个邪派妖人把全家老少都抓去,只放了一个小厮走脱。这个小厮知道我们天河剑派乃是通天国的守护,便千辛万苦的来报信,郭真人说那个邪派妖人也颇厉害,让主公持了这杆六阳幡去惊走了他,救出人来便罢,不要跟这邪派妖人冲突。”
焦飞这一次闭关,功力大进。虽然他还想再多闭关几日,等铜无心,独眼水蛇兵老王,鹫老等三妖回来,但是掌教真人有令,他怎敢不从?因此收拾了行囊,在丹方中隐晦的留下了几句便笺,让旁人看了不懂,那三人回来却能知道他是暂时出门,会去通天国嵩阳郡寻他。
焦飞乘了乌云兜起身,心中也寻思道:“不知是什么邪派,掌教真人也不想得罪。虽然掌教真人不可轻出,总要坐镇山门,但随便派一个师兄去也把人逐走了,何必非要我去?虽然有五百水蛇兵在手,又加上这杆六阳幡,等闲炼就内丹的人也比我不过,但终究不能跟道门真传弟子相比,还算不得真正的好手。”
焦飞想了一圈,也琢磨不明白,便也不多想。按照樱天女的传讯,郭真人还叫他先去通天河边的一处镇子,接了那个小厮一同上路。焦飞倒是知道,通天国中连七大门阀都把族中子弟送来天河剑派,何况那些普通的富户?这些弟子在家中都是金玉珠宝一般,被众人捧着,谁都担心到天河剑派吃苦,因此在通天峰两岸就有许多富户人家的仆人小厮,乃至丫鬟,奶娘,小妾等等,不但准备一应的事物,还要方便这些外门弟子随时上岸来享受,因此便在通天河左近,渐渐汇聚人口,成了这么一个小镇,繁华之处不输大唐中土。
当初水盈儿一声召唤,还立有大船过来,帮助他置办家什,何况那些比水家更富庶,更有权势的?焦飞驾驭乌云兜在小镇上落下,看到这座小镇的繁华,超过他的老家白石镇千百倍,光是一处处的房舍,就没有一间是白石镇上最好的富户可比。何况小镇中做买做卖的,都是贩售那些来自中土大唐,甚或西域诸国的奇巧玩意,等闲就是一件,也能价值万金,不要说白石镇上没有,就连长安都不易见得着。
焦飞在这镇上一落,就有人笑脸相迎。这些人都是见过世面的,知道似焦飞这般,能够云里来去的都不是凡俗,说不定自家的公子小姐,尚要管这个黄脸的少年叫一声尊长。不过这些人也都有眼色,虽然满面堆欢,却无一个人上来讨趣,显然是都知道这些修道之人脾气的。非得这些修道之人召唤,不敢围上去,让人瞧不上眼。
焦飞也不客气,随意拦下一个中年男子,问过了路径,便直奔镇上的一家客栈。这家客栈其实并无多少客人,但凡有族中子弟在这里修炼的,都忍痛开一块地皮,建造一座房舍,回去通天国也好跟人炫耀,我们家在通天河畔也是有产业的。但是建造这座客栈的人,便是通天国最顶尖的一位大商贾,他族中一直都没有子弟能够拜入天河剑派,他知道自己去通天河畔建造一座宅院,却没有族中子弟在天河剑派修炼,徒惹人笑,就一发狠,建造这座客栈。
不外是一口闲气,有钱了没处花罢了。
那家嵩阳郡富户的小厮,现在就住在那客栈了,虽然他报信,也通过门路求到了郭真人门下,但是他毕竟是个世俗之人,金鳌岛上没他的立足之地,就只能在这里等候。
焦飞才一进入这座镇子,消息比不胫而走,那个小厮听到天河剑派来了仙长,他心中有事,在房间里如何呆的着?就立刻迎出门来,远远的见到焦飞,就一个头叩在地上,咚咚有声的哭道:“还望仙长救了我们李家上下三百余口,那邪派妖人把人都抓了,还不肯走,就住在我们李家的宅院里,声称每天要煮一个人来吃。还说我门家的几位小姐细皮嫩肉,就要先捡好吃的下口。小子来这里已经十余日,这会家中怕是已经迟到了几位少爷,小仙长再不去,我们李家就绝后了也。”
焦飞见这小厮哭的厉害,想要安慰他一番,就顺口说道:“也许他吃罢了小姐,就开始吃丫鬟,还未吃到你们家少爷呢。”没想到那小厮听到这一句,咯的一声,就气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