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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盛衡注意到楚北渚的同时,赵景祁也看到了任清,任清正回头和楚北渚说着话,因此便和赵景祁的目光对上。
盛衡在楚北渚回头之前,迅速地侧身躲到了转角之后,避开了楚北渚的目光,他也说不上来为何第一反应是躲起来,但这一瞬间,他下意识便觉得,两人再次相见不应是在这里,在这样的环境中。
因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电光火石的一个瞬间,楚北渚错过了盛衡的身影,而任清却碰巧与赵景祁的视线对上。
但两人却仿佛一场陌路,只是短暂地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盛衡再看赵景祁时,赵景祁脸上已没有了伤心的情绪。
“别忍着啊,想哭就哭吧。”盛衡在宫中每天被御史们的上谏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一出宫便要彻底放飞自我,而每天陪在他身边的赵景祁便成了首当其冲受折磨的对象。
“赵四蛋你也老大不小了,”赵四蛋是赵景祁小时候盛衡给他起的专属外号,一直沿用到了现在,“还没夫人没孩子自己孤苦伶仃,哦,不对,你有孩子来着,就是人家不让你见。”
赵景祁原本还有点低沉的情绪已经全被盛衡搅没了,他一脸屎色,又不敢和盛衡顶嘴,只能咬着牙道:“陛下,别拿臣打趣了。”
盛衡“哎嘿嘿”地一笑:“我可没有用你打趣,你要是想跟人家在一起就好好地把人追回来,像你现在这样上不去下不来,有什么意思呢?”
“可是两个男人……哎,又能如何呢?”赵景祁的声音沉重。
盛衡伸出一根手指来摇了摇:“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绝对的对与错,你战功赫赫,就算娶个男妻,被御史弹劾一番,对你来说也是不痛不痒。”
看赵景祁不说话,盛衡接着戳他的软肋:“现在不过是你担心的东西太多,但人无完人,哪有谁能毫无过错?”
盛衡这次名义上是微服私访,因此向文武百官宣称自己因病无法早朝,私下召见了左相右相让他们暂时负责朝政,带着赵景祁和一队京营亲军就来了湖广,将柳无意的飞龙卫留在京中以备不时之需。
时间回到五日前。
崔安海端着冰镇过的绿豆汤进到盛衡的书房:“陛下,您歇歇吧,都连着看了快三个时辰了,喝点汤消消暑。”
“放这吧。”盛衡连头都不抬,笔尖飞快地在朱墨中蘸一下,又飞快地在折子上写写画画。
可能是夏天的缘故,大家都心浮气躁,又不愿意出门找事情做,而在家里呆着唯一能做的事情就变成了写折子。
盛衡这一白天,光是问安的折子就批了一百多封,“朕甚好”这三个字写到后来都快已经不认得了。
这些折子已经被司礼监分门别类放好,请安的是一摞,弹劾的是一摞,问国库要钱的又是一摞。盛衡将这几摞折子穿插着看,还能勉强忍着看下去。
“陛下,柳指挥使求见。”
崔安海没能说服盛衡停下来,柳无意却做到了。盛衡扔下笔,只觉得更烦,柳无意每次面圣注定了没有好事发生,但他又不得不召见柳无意,去听听有什么坏消息。
“陛下,飞龙卫探到,齐王府豢养的私军有所行动了。”
盛衡揉了揉眉心,不复平时的轻松:“怎么行动?”
“回陛下,齐王府的私军于昨夜开始调动,从武昌府调出,分别调往湖广境内各府。”
“哦?”盛衡不以为意道,“朕看他那点兵都不够看的,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还真的想做这掉脑袋的事。”
柳无意明白,这个语气就代表着盛衡是真的生气了,他回道:“陛下明鉴,齐王手下私军不多,但他给湖广总督下了拜帖,邀他前去齐王府一聚。”
“湖广总督,”盛衡点了点头,“原来他是看上了闫思设手里的兵。”
“陛下,要不要让臣派飞龙卫告知一下闫总督。”
然而柳无意抬头一看,盛衡又露出了令他瑟瑟发抖的表情,随口只听盛衡开口道:“不必,朕要亲自去。”
“陛下不可啊,”柳无意刚要跪,却被崔安海抢了先,崔安海咚地一声跪在盛衡腿边,边哭边嚎,“陛下啊,那齐王是虎狼之辈,陛下万万不可踏入那龙潭虎穴啊陛下,老奴求您了。”
柳无意一脸呆滞地看着崔安海,崔安海哭得实在是太情真意切了,让人无不动容。
盛衡一脸无奈:“崔公公先起来,朕知道你担心朕,但朕与永安伯同去,定能照顾好自己。”
“陛下,老奴可是看着您长大的,您如今要置身龙潭虎穴,可是要了老奴的命啊。”崔安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盛衡刚出生不久,先帝就将崔安海派到盛衡身边去照顾他,因此崔安海是看着盛衡从襁褓中的婴儿长成现在的一代帝王,他身为宦官,终生不会有自己的子嗣,因此在盛衡身上投入的感情像是把盛衡当成了自己的儿子一般。
盛衡登基之初,说是个毛头小子也不为过,也曾想御驾亲征,建功立业,但崔安海跪在盛衡面前,说盛衡要是亲自去前线,他就一头撞死在这里,盛衡最终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十年后的今天,盛衡早已不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了,他成长为天下的主人,真正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盛衡亲自将崔安海扶了起来:“公公放心,朕定会平安。”盛衡的语气无比的坚定,带着令人无法反驳的强势。
说是微服私访,但湖广巡抚与总督依旧知道盛衡的到来,只是瞒过了湖广当地的地方官员。
盛衡这次出巡的起因是齐王谋反,但这一路,他打算巡视湖广全部十三府,这也是他难得地接近大梁百姓的机会。
初到之日,盛衡便心血来潮地去逛了一趟大集,瞬间就被人群吓了回去。而次日,他便极其隐秘地召见了闫思设。
盛衡住在湖广巡抚为他安排的一座宅子中,对外的掩饰是来此做生意的官商。因此闫思设前来时,穿着麻布衣服,坐着毫无装饰的单驾马车,从后门悄悄地进了府。
“陛下,老臣冤枉啊,”闫思设见到盛衡就开始哭诉,“老臣从不敢跟齐王有任何牵扯啊。就连上次请老臣等人去赴宴,臣去了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离开了,陛下明鉴啊。”
盛衡点点头:“那依你看,齐王现在是何打算呢?”
闫思设正襟危坐:“回陛下,依老臣看,不管齐王殿下是何居心,单凭他在封地私下养兵,便够陛下治罪的。”
盛衡脸上表情高深莫测:“治不治齐王的罪,的确是朕说了算,但朕听说这湖广境内可是有很多隐患,不知闫总督知不知道?”
听了这话,闫思设心头一惊,瞬间一身冷汗:“陛下此话怎讲?”
盛衡却突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