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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的人是个年龄不大的姑娘,叫余静。
萧祁报上名字,余静眉开眼笑,一口一个‘萧先生’,叫的热情,面上也是长舒一口气的模样。
接过合约,萧祁反复看了几遍,瞧不出大毛病,“你们井总怎么关照的?”他试探性的问。
余静想了想,“关照一定要让你来签约,别的没说什么了,合约也是按照正规流程拟定的,”她看出萧祁的顾虑,“我可以拿一份备用的合同给你看,没什么不同。”
萧祁点头,却说,“不用了。”他想了想,“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井总,他这会儿有时间吗?”
余静默不作声,随即拿起手边的电话,按下内线。
挂了电话,余静笑意盈盈,“井总屋里有客人,但他说你现在可以过去。”
井傅伯的办公室在12楼,不上不下,位于中间层。
旭通是互联网起家,井父当年赶上了大陆互联网的第一波洪流,携着海外归来的经历,办了这公司。算不上白手起家,井父出身本就不错,年轻时远赴重洋求学,自是有一定资本。
井父在有了孩子之后,生意越多越大。井傅伯比井依仲大了些许年岁,井父对井依仲宠爱,老来得子总是带着过分的偏袒。
井傅伯现在的办公室,是曾经的总经理办公室,老早便属于他。
接管公司之后,他没搬去楼上,一直用了这间办公室。
萧祁当年曾经好奇,原来的总裁办公室现在是谁在用?
没人,井傅伯笑着回应,随后有冒出一句,估计堆了不少杂物。
余静自告奋勇带萧祁走到井傅伯办公室门口,以为他认不识地方。萧祁没有推辞,不多做解释。
站在门口,余静敲门。
很快,门开了。
开门的是顾唯,他侧开身子,让出位置让萧祁进屋。
萧祁看着他…
顾唯家里经营广告营销,和井傅伯生意往来不断。那时在学校,顾唯仰仗自己家里的背景,替社团找来不少年轻有为的企业家。社团声名大噪,顾唯这个社长也带上了无数光环。
什么时候…富家公子沦为替人开门的使唤了,这待遇,也只有井傅伯了。
余静等在门口,停下脚步。
萧祁进屋,环视一圈。井傅伯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臂搭在靠背上,另一只手随意放置,衬衣解开了靠近脖子的两个扣子,领带则被扔在一旁。
顾唯关上门,回到沙发旁坐下,顺势靠近井傅伯怀里,自然而然,只怕起身开门之前,那便是他的位子。
“合约我看了。”萧祁将手里的合约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回过头看着井傅伯,“如果是…”
“萧祁,”顾唯开口打断,说话时又向井傅伯身边蹭了蹭,如同发情的猫,“你何必呢?”
井傅伯没吭声,既不出声干预,也不喝鼓励,只是看着顾唯。
“...”萧祁虽觉有些莫名其妙,但这话也合情合理,“何必什么?”
顾唯神态自若,没有半点妒意,可语气却是另一番光景,“哥…”顾唯与井依仲年龄相仿,认识井傅伯之时,随了他弟弟的称呼,“你还爱他吗?”
“嗯?”井傅伯扬眉颔首,目光如炬,一声反问引起无数暗涌。
顾唯清了清嗓子,转而爱意如潮般道,“你更爱他还是我?”
这两句话问的无奈…退而求其次,若不能打消井傅伯心中对萧祁全部的感情,便只求个分个高下整个先后。
悲哉,怜哉…
顾唯早已没了当年的那股高冷气息,萧祁曾在他面前自惭形秽,现在只觉对方可笑,“他更爱你。”萧祁后撤身体,靠在桌子上开口。
井傅伯抬头,眼神似是带上愠色,只怕萧祁这四个字将引起轩然大波。
“你…”顾唯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稍缓片刻,“知道就好。”
“当然知道…但,”萧祁忍不住乐起来,几句话便莫名站在风口浪尖。
“什么?”
顾唯硬是要他参与这无趣到极致的陈词滥调,萧祁没道理不接茬。
况且…
当年说到底是顾唯祸害了他和井傅伯,怀里那个位子若想稳坐泰山,只怕得有点心理承受能力,“我也没辙,井叔总是变着方子折腾我…莫名其妙塞给我合约,还硬让我住回去当年的房子,那房子你知道的,你也去过…要不,你忍忍?”停顿不多时,萧祁看向井傅伯,眼神很快又转回顾唯的脸上,“或者,你劝劝他?”
此言一出,屋内安静了。
顾唯不接话,转而望着井傅伯,一副鞍前马后无怨无悔的架势。
“出去…”终于,那个始终不曾开口的主角应声了。井傅伯弯曲手臂,搭在顾唯肩膀上,这动作虽稍显肤浅,但对当下情况,足以盖棺。“拿着合约…出去。”他对着萧祁,又说了一次。
审时度势,萧祁在顾唯面前,还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后生晚辈。
也罢,商人不过讲求利益,顾唯能给井傅伯的不尽其数。感情对井傅伯来说,零星半点分量就以算是穷途末路的贪婪。萧祁当年仰仗的便是这点,当下更无任何挣扎的意义。
他转身拿起桌上的合约…这情况不过是不自量力,图个心里舒坦。除了有些酸涩,能瞧见顾唯那般委曲求全,也是痛快。
出门前,萧祁听得清楚,井傅伯对顾唯说,“你理他做什么…”
“嗯,不理…”顾唯虽带着不甘,也识趣不再纠缠。
萧祁关上门,低头看了看手中被捏出褶皱的合约。
始终站在门口的余静瞧他出来,抬脚迎上,“决定了吗?”
“嗯,”他转身从一旁的办公桌上随手拿起笔,“决定了。”说着,他在合约最后一页签上名字。
第7章
萧祁多少有些后悔,走出旭通办公楼的那一刻便开始思索,图这一时之快又有何用。
手里的合约沉甸甸的,分量极重,他随手翻开,又打量了几眼。瞧不出所以然,索性阖眼叹气和井傅伯有关的一切,还真是不能容下一丝思考。
当年也不过如此。
萧祁自叹这几年没什么长进,面对井傅伯,欲罢不能也好,巧言令色也罢,无外乎博些个出乎意料的反应。
那时还可用‘年轻’二字解释,当下再找不出任何堂而皇之的借口。
签了合约,萧祁自当履行。
第二天一大早,他便去了旧东家。
到办公室不过8点,过往正常上班都不见得有这般勤快。萧祁在屋里坐了片刻,四下看了看这几年身处的环境。比起旭通财大业大,这办公室连皮毛都算不得。
萧祁拿起办公桌上的那盆文竹,转身扔进垃圾桶。当日离开旭通,他潇洒淡然,唯一带走的便是桌上的文竹盆栽。
留恋,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