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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师父挥手告别,但想想还是不好意思,于是忽然化为了狐形,远远地对白及挥了挥尾巴道别,她如此几步一回头,感觉脸烫得厉害,也不敢看师父反应,转头一溜烟地跑了,待她再回到长安,天空已然大亮。
下山的速度总比上山来得快些,云母又跑得及,几乎是一路飞窜地下了山,到了城郊才找了个四下无人的地方化为人身进城……不过,因她隐匿了身形,其实原型还是人身倒是无所谓的。此时正午未至,时间还充足得很,她又刚对师父说了会早日回去的话,想了想,便索性没有耽搁,直接去了单阳借住的凡人宅邸。
这一回她倒没有上次的迷茫,直接找了找路就去了单阳独住的院落。然而单阳此时并未在自己院中,云母只好继续到处乱找,今日这府中的丫鬟们都各司其职的,看来单阳大概也没在外面乱逛,她就只能一个屋子一个屋子的寻着,终于在路过书房时,听到了师兄的声音:“……世伯,你的恩情,我真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只是我此番去必与大权者为敌,若是对方日后查到是世伯为我引线,只怕日后会连累……”
云母一愣,当即顿住了脚步。
书房外有人守着,屋内又有隔音,若不是她有七条尾巴的耳聪目明,只怕听不见他们的对话,而从单阳师兄分外严肃的语气,屋里大约是在说什么要紧的事。
云母只是想来和师兄讨论有关师父口中“机缘”的事,并没有想要偷听师兄的对话,可他所说之话又令人担心,云母一时便愣在原地,不知该去该留。然而便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只听书房内中年男子的声音已经打断单阳说了下去,只听他道:“贤侄不必如此多礼,你父亲在世时帮我良多,当年未能救他,我已懊悔至今,如今倾力帮你,不过是偿还……再说那奸相为非作歹,我与其说是助你,不如说是助苍生。不过,现今奸相把持朝纲,我虽能举荐你,却不好将你明着介绍给陛下,接下来要如何引起陛下注意,还是要看你自己了……”
说到此处,他停顿了片刻,方才继续往下说:“陛下天资出众,幼时便有过目不忘之才,且文韬武略无一不……若非被奸人掌控了朝中内外,定能成一代明君。现在要说有何办法击溃那奸相,也唯有让陛下重建一派可用且有才的良臣为心腹,如此一来……待那奸臣倒台,自然也有办法为你父亲翻案。只是陛下性情闲散,又才学甚高,一般的做法只怕无法令他对你侧目……”
现在陛下的宫宇多少也有奸臣势力渗透,宦官也与丞相勾结,陛下常年被困难以出宫,若是要单独与谁见面,定然也要承担风险。单阳要与他单独交谈,势必要给陛下一个非见他不可的理由。
单阳一顿,心中亦对此有些困扰……不过他在仙宫修行多年,即使不得在凡间乱用仙法,自认也有些办法,略一思索,便点头道:“……我明白。”
话完,两人又交谈了几句,今日便告一段落。云母听到单阳告辞的声音,这才发觉自己居然已经不知不觉听完了,第一反应居然是想躲。然而此时要躲已经来不及,单阳已经拉开门走了出来,一抬头就正好与云母四目相对。
一时间,两人都人都颇为意外。好在单阳飞快地回过神,因云母隐着身形不好说话,便不着痕迹地使了个眼色让她跟上。待两人一道回了屋中,单阳方才定了定神,问:“小师妹,你今日怎么又来了?刚才那些……你可是听到了?”
说着,单阳的目光闪了闪,居然有几分心慌。
云母的确是在意刚才单阳在院中的对话,见他主动说起,连忙先点了头,继而问道:“师兄你……入朝为官,是要做什么?”
因为单阳经常下山的关系,云母起先便只以为他是同往常一般下山游历,然而她现在一想……才发觉似乎不是。单阳师兄其实自这趟下山起,行为举止便有些神秘,她问起一点才答一点,来长安的目的又极为明确……云母如果仔细,在单阳师兄说他要被推举为官时就应该察觉到不对,可她当时一颗心都放在哥哥身上,单阳又是随口一提,就没有注意到。直到师父说了她这一尾的机缘在单阳身上,云母才越想越是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之感,在听到师兄刚才的对话之后,终于达到顶峰。
想来想去,见师兄看上去并不是很想直说的样子,她索性自己开门见山地道:“……师兄,我昨日上山去见了师父。”
见单阳似是愣住,云母便没有停顿,立刻接着往下说:“师父替我算了一卦,说我这条尾巴契机在你。所以我想……你是不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云母话音刚落,单阳已是惊讶地脱口而出,道:“怎么会?”
他说出了口方觉失仪,微微一顿,紧接着皱起了眉头。
“这本是我的家事,应当与你无关,为何会……”
云母担忧地问:“……很凶险?”
单阳本来并不想叫她担心,一刹那仍是在想借口说辞敷衍,然而望着小师妹的眼睛竟然说不出假话,良久,好不容易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可是应完,他又补充道:“于我而言,其实也不算多凶险,失败了回师父那里便是,不过有些难办。但……对世伯而言,他助我,的确是凶险至极。我若不想连累他,便只能胜不能败。”
说完,单阳一顿,像是定了决心,才终于直视云母的眼睛,说:“师妹,我的家仇并未报完,还剩我父亲一桩。我此番回来,是来了却最后的尘事。”
云母一愣,可听到单阳说出“家仇”二字,她当即想到的就是当年在桂阳郡,师兄见到妖物时目光赤红可怖的模样,不由有些害怕和担心。她怔了怔,道:“可是那个张六不是已经……”
“……嗯,张六之事,是我欠了师父。”
单阳微微垂了垂眸,良久方才重新看向云母,继续道:“不过我父亲之事,并非完全因张六而起。我父亲一世忠直,然而竟是死在狱中……”
说到此处,他像是不愿提起,故稍稍停顿了片刻。但这其实并非是不可说之事,单阳看了眼十分担心的云母,顿了顿,终于还是大致解释了一番。
说来也是个老土的故事,奸臣谋害忠良自古有之,可若当真发生在己身,便是灭顶之灾。
明明是空口无凭的罪状,却因权臣一手遮天而平白就抓了他父亲下狱,然而也因是莫须有只凭一张嘴的白罪,竟然反倒令他如今无法拿出对方伪造证据的把柄来翻案。他如今一介白身,单论说,肯定是说不过对方的。
云母听完,张了张嘴,居然不晓得该如何安慰对方,只好又闭上沉默。
单阳自己的声音倒是平静,接着往下说:“……此事我怕无故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