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极限羞辱
场间除了浑身湿漉漉的玄仙宗弟子，能够干净利落地站着的全都是王都里的大人物。
这些大人物当然见过四公主，也当然清楚四公主与陈常惺之间的关系，更清楚李家攀上了龙涎宗高枝的情况。
此刻四公主身边的男人，除了龙涎宗少宗主龙青兆，再不可能是别人。
若是平时，对于这种场景人们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陈家已落寞，龙涎宗又是高高在上的强大势力，四公主与龙少宗主在一起，实乃天作之合，但现在不一样了。
谁也没有想到，昔年在战场上纵横捭阖、在王都不可一世的陈家老爷子又回来了，而且变得更强了，甚至还突破了天行境，超越了大松王国第一强者蓝大先生。
场间气氛在一瞬间变得诡谲到了极致。
皇帝会如何抉择？
四公主会如何抉择？
陈常惺……又会如何抉择？
第一个打破诡谲氛围的是皇上。
皇上仿佛没有看到四公主与龙青兆的暧昧举止，只是兴奋无比地迎向陈太极，道：“爱卿，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这真是我大松之幸啊！边境蛮夷倘若听闻你归来的消息，那还不得全军撤退十万八千里？”
陈太极看着面前这个曾多次与自己把酒言欢的皇帝，一时间感慨万千。
在陈家从陈乐水口中听闻陈家近些年来的发展时，陈太极对皇上是有些怨言的。
他为这个国家付出了太多太多，但他死后皇上却连他的后人都不予以庇护，岂非是不义？
陈太极甚至想过在金銮殿上闹一闹，但此刻亲眼见到皇帝，万千愤慨终究是化作了一声长叹。
“倘若能弥补这十年来我陈家儿郎受到的委屈与伤害，倘若我二儿子与儿媳能够复活，莫要说遗迹中的所得，纵废去我毕生修为又如何？”
周围众人纷纷叹息。
十年了，陈太极虽然获得了很多，却也失去了很多。
他究竟是得到的更多，还是失去的更多呢？不同的人，自然会有不同的看法。
蓝大先生手执木剑，上前一步，问道：“方才我在宫中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气息威能，可是从陈兄体内发出？”
陈太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释放出了自己的修为气息。
蓝大先生登时大惊，道：“天行之境？陈兄已臻至天行之境？”
皇帝也惊讶地道：“蓝大先生也才有灵元六重境修为，爱卿如今竟已拥有如此强横的实力！”
李彦抹去了唇角的血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目光阴鸷地道：“不仅强横，甚至还摧毁了玄仙宗的阵基，杀了玄仙宗大长老与玄仙宗宗主！”
皇帝闻言一怔，猛地看向翡翠湖面，果然见得翡翠湖上一望无际，哪儿还有庞大建筑的影踪？
皇帝吃惊地道：“爱卿，你真的毁灭了玄仙宗？”
陈太极淡淡地道：“是。”
李彦大喝道：“圣上！玄仙宗乃我大松三大宗门之一，陈太极却恃强逞凶，做出如此天怒人怨的事情，还如何担得了大松镇国将军之职！”
不等皇上说话，陈太极的目光已陡然落到了李彦的身上。
陈太极目光如电，仿佛一道实质雷霆落到李彦的身上，将李彦整个人都骇得“外焦里嫩”，动也不敢动了。
李彦只觉呼吸都变得紧促起来，颤声道：“陈太极，皇帝在此，你难道想杀皇帝的亲家不成？我可是虹妃的亲哥哥！”
陈太极眯起眼睛，动也不动，只是眼神中已有掩饰不住的讥诮之色，道：“就凭你李彦，杀你如探囊取物，谁敢拦我，只是你还不配让我杀！至于这区区镇国将军之位……老夫不要又如何！不是镇国将军，你便敢辱我欺我了？”
陈太极一声厉喝，令李彦如芒在背，冷汗直冒，颤抖着双唇却连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接着，陈太极指着龙青兆，扬起花白的浓眉，道：“李彦，你不顾我常惺孙儿的婚约，想来便是为了他吧！”
一提起龙青兆，原本还颤抖不敢动作的李彦，立马眼睛一亮，浑身上下充满了劲头，冷喝道：“是，如何？陈太极，你可知此人是谁？此人正是堂堂龙涎宗的少宗主龙青兆！你觉得，你孙子陈常惺比得了吗？”
陈太极看向皇上，淡淡地扬起眉梢，道：“你也是因为这个？”
所有人都知道陈太极指的是什么，皇上也知道。
皇上怅然一叹，道：“陈兄，大松王国已驻步不前许多年了，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愿。”
陈太极盯着皇上看了好一会儿。
不知何时，陈太极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苍凉与悲怒：“庆立，你以为用这种方式来提升国力，真的可以无愧于大松皇室的列祖列宗吗？”
皇上双手负背，目光中说不出的坚定，道：“每个人的一生都有属于自己的追求，这就是我的追求，也是我的宿命。”
“好一个宿命！”
陈太极忽然看向陈常惺，大喝道：“常惺孙儿，这件事你要如何处理？”
陈常惺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了四公主与龙青兆。
龙青兆身着一袭青袍，衣袂猎猎，丰神俊朗，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俊男，唇角勾勒出的一抹弧度更添了一丝邪魅。
四公主也无愧于王都三大美女之中最骄傲的一个，微微昂着头颅，精致的脸面配上淡淡的傲气，就像一头高高在上的凤凰，睥睨着一切。
陈常惺淡淡地道：“每个人都有选择爱情的权利。四公主对我无情，我对四公主无意，四公主喜欢龙涎宗少宗主，我也曾与于秋儿有过瓜葛，所以解除婚约一事并没有什么好说的，我绝对同意。只是……”
四公主道：“只是什么？”
陈常惺道：“只是陈家毕竟还要在王都过活，陈家子弟还要抬头见人，如果我堂堂陈家家主被人单方面强行退婚，恐怕陈家子弟的脸面从今以后无处安放，再加上我爷爷刚刚回来，我陈常惺再不孝也不能丢尽他老人家的老脸。所以，在四公主单方面强行退婚的同时，还请四公主接受我单方面给予的一纸休书，你退你的未婚夫，我休我的未婚妻，简直再公平公正也不过了！”
这个方法虽然有些偏激，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四公主闻言后立马厌恶地叫喊起来：“陈常惺！我乃堂堂大松四公主，你有什么资格休我！”
陈常惺眯起眼道：“王都哪一方势力都是要脸要皮的，你认为陈家例外？我陈常惺庸人一个不足道哉，但作为陈家主，我代表的是整个陈家！我妹妹还没有出嫁，我弟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我丢脸无所谓，凭什么让整个陈家跟着我一起丢脸？你四公主的面子是面子，我陈家上下的面子便不是面子？”
四公主恼怒无比，喝骂道：“陈常惺！你这个废物，无赖，无耻之徒！”
四公主很生气，但生气的原因只有一小部分是因为陈常惺带给她的羞辱，但最大的一部分则是如果陈常惺真的写了休书，一个被休过的女人还有资格嫁入龙涎宗吗？
飞上更高的枝头，变成更美的凤凰，一直都是四公主的心愿。为了完成这个心愿，她总是不惜一切代价扫平所有障碍，甚至于秋儿也是她刻意托人介绍给陈常惺的。
她要让陈常惺先犯错，这样自己才能占据道德制高点批评他再原谅他再解除婚约，然后以一种圣洁无暇的姿态嫁入龙涎宗。
只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陈常惺会忽然崛起，更没有想到陈老爷子会忽然回归。
意外总在不经意间发生。
四公主似乎已有些气急败坏，恼怒地道：“陈常惺！我告诉你，这婚约我是退定了！你以为你配得上我吗？你连龙少宗主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你只配跪在我的脚下当一条哈巴狗！”
闻言，一股羞恼之意渐渐攀上了陈常惺的眼眸。
陈常惺眯起眼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不答应？”
忽然间，龙青兆开口了。
龙青兆就像一个玩弄红尘的花花公子，唇角始终带着一抹邪魅的笑，说起话来，唇角的弧度更显邪魅：“不答应恐怕是不行了。小子，刚才给你一些脸面你不要，现在你连一点脸面都已得不到了。”
说着，龙青兆取出一张白纸，道：“这是你们的两份婚约之一。你没想到吧，你的未婚妻早就将这张婚约交给了我，而你恐怕还像保护圣旨一样保存在家里最隐蔽的角落里呢吧？刚才呢，只是你的未婚妻退婚，对不起，现在羞辱升级了，我这个情哥哥直接向你退婚！”
龙青兆一边说，一边撕着婚约，眨眼间婚约已碎成一条一条的了。
龙青兆每撕一下，就仿佛在陈常惺的心里刺上一剑。
周围哗声大起。
陈常惺虽然是重生而来的陈常惺，但这羞辱的感觉却如此真切地刺在他的心窝里。
一股难以形容的羞辱感，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燃烧成了渣滓。
陈常惺忽然不再忍受，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陈常惺对自己现在的实力颇有信心，因为他已能击败玄仙宗的九长老。
只是，陈常惺才刚到龙青兆身边，还没见龙青兆做什么，已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将他整个人都抽飞了出去。
陈常惺，竟不是龙青兆的一合之将！
陈常惺的身体重重地砸到地上，被撕碎的婚约纸条也羞辱地散落到了他的脸上、他的身上以及他的心头。
龙青兆不屑地道：“你小瞧了龙涎宗，也小瞧了我，我去年就已臻至灵元境，不出十年必入天行之境。整个大松王国在我们龙涎宗面前都只是蝼蚁般的存在，你又有什么资格挑战我？”
四公主讥讽地走到陈常惺身边蹲下，用只有陈常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实不相瞒，于秋儿也是我故意托人介绍给你的，只有你犯了错，我才能纯洁无瑕地嫁入龙涎宗。现在你已知道我做得这些勾当，可那又如何呢？你终究只是个废物，是个失败者，最后像条狗一样趴在我与龙青兆的脚下，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言罢，四公主站起身子，脸上再次恢复了骄傲如凰的神情，挽住了龙青兆的胳膊。
龙青兆讥笑道：“我会于明年八月廿四良道吉日迎娶四公主过门，阁下届时可务必要来喝一杯喜酒啊！”
陈太极扶起陈常惺后，皱紧眉梢，作势便要上前理论，却被陈常惺一把拉住了衣袂。
陈常惺面色惨白地冲着陈太极摇了摇头，然后咬紧牙关，看向四公主与龙青兆，眼中似有星辰在爆炸，又似有雷霆在奔腾。
陈家如何是龙涎宗的对手？陈常惺不能让陈老爷子因为自己而承这个险。
况且这种羞辱，如果不是他自己解决，他纵死亦难以瞑目。
陈常惺外表冷静得可怕，内心却又汹涌得厉害。
他几乎从牙缝里咬出几个字：“两位大喜之日，陈常惺必上龙涎宗一会，只是那时，还请两位切莫忘了今日的所作所为！龙青兆，届时，且看是谁将谁踩在脚下！”
龙青兆依旧满脸不屑道：“好，陈常惺，明年八月廿四，你若真敢来，我就陪你打一场！你若是胜了，我当着天下人的面解除婚约，将四公主踢出龙涎宗，我若胜了，你便在我二人的婚堂上三跪九叩以为祝贺，再狗一样滚出龙涎宗！”
顷刻间，一股漆黑的火焰自陈常惺的眼眸深处爆发而出。
一个念头在陈常惺的脑海中熊熊燃烧起来……
变强，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