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0章 1590 虚境与实境
“这小子,果然不是一般人,居然这么快领会到了!”
百晓生仿佛能洞彻世情的智慧双眸,露出了分明的喜色。
但他出手,反而更狠。
阿难刀释放的每一击,都充满了非生即死的决绝意味。
孙宁施展出的剑术,较之先前暴风骤雨般的气势,已经变得温和许多。
但是这看似温和的剑术,竟将百晓生的全力出手,不温不火的抵挡,甚至消灭。
他的姿态,更是冷静自如,浑不似身在剑雨刀阵之。
而在孙宁的意念,前所未有的异感悟,正如潮水般涌现。
他早已达到人剑合一之境,人与剑合二为一的感觉,早真切体会过。
但这一刻,又变得不再相同。
这种与长剑之间深刻的血肉联系,如形影不离的战友。又或是由剑蔓延到天地万物,由剑催生的剑意领域,正以前所未有的趋势,沉淀于他的意念当。
百晓生脸,渐渐露出了惊叹之色。
他既惊且佩的发现,孙宁每一剑的威力,都在以绝对不小的幅度不断提升。
更可怕的是,一种幽深的剑意领域,半黑半灰,模糊混乱,有着异的扭曲,形如传说的混沌,正在不断孕育,范围越来越广。
这在混沌剑意领域下的少年,身形似乎也在扭曲,亦真亦幻,仿佛处在虚无与真实更迭的古怪世界里。
“看来,我还是低估他了……”
百晓生轻声一叹,目之光,于喜悦之,又有隐约的担忧。
便在此时,却听孙宁长笑一声:“百晓生前辈,我以这一剑,感谢你对我的指点之恩!”
言未落,孙宁飞身而起,长剑凌空一点,一片外形不断扭曲、半黑半灰、变幻不定、幽深难测的剑幕,向兀自横亘于两人之间的刀气大幕,急刺而去。
呲啦啦……
仿佛一块木板被利刃从心刺入般,异的声响间,刀气大幕如烟云般飘散,整个蓝湖的一切领域气息,被这一式全然粉碎。
至于百晓生先前逐渐编织出的刀意领域,也随之烟消云散。
百晓生飞身而起,两股沛然巨力激烈相交之下,庞大的冲击波带着可怕的破坏力,瞬间将整个蓝湖夷为平地,又向四面八方蔓延开。
孙宁拱手道:“多谢前辈二度指点,破坏了您的清修之地,实在惶恐。”
他此时已完全明白过来。
这看似凶险的杀局,又是百晓生对自己的一次指点。
只是这种寓教于战的方式,机遇与凶险并存,难免叫人多想。百晓生缓缓落地,明亮的眼神带着欣慰的光,含笑道:“大约五千年前,我便修成了人刀合一之境,彼时自以为天赋才情无双,在位面也掀起了好大名头。直到后来,我
遇了一头蛮甲象!”
“蛮甲象?”
孙宁诧异道。蛮甲象乃是蛮象的变异品种,至多只能达到七阶妖兽的地步。
“凭我当时的修为,别说区区七阶妖兽,便是八阶,也能轻而易举的击杀!”百晓生眼里带着思索之色,缓缓道:“谁知,我与这头蛮甲象先后数十战,每一次都惨白而归!我本是个倔脾气,但那一回,先后三年的时间里,我一次次的输给这头蛮甲
象,根本没有获胜之法。”
“那头蛮甲象,说起来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是力大无穷!它的蛮力之大,远远超过我的想象,足以达到无视其它一切的地步。”
“从那时起,我开始思考,人刀合一之境的真正极致,究竟是什么!”“再后来,我从一本古籍,偶然看到一种叫做九尺桫椤的树木。此树只要生长够百年,能达到一尺之粗,九尺之高,无论再生长多月年月,外形毕生都不会再变。但它
的内里,却会不断蜕变。每多生长十年,九尺桫椤会增重九斤。十万年年月的九尺桫椤,乃是炼制高阶法宝的极品材料。”
“传闻之,那些生长了超过一亿年的九尺桫椤,便是落到最庸俗的炼器师手,也会化作可怕的神器!”“自此,我大有所悟。我终于明白,所有的招式、技巧、操控与感悟,只是其表。人刀合一的真正极致,是对刀的另一重修炼,便是它的内里本真。这才是一切修炼的核心
真谛。其包罗万象,如它的秉性、领域……甚至于天地万物的联系,不胜枚举!”
孙宁再次拱手道:“多谢大师,在下受教了!”
他从百晓生的刀术道境,对剑术的修炼再次大进。待百晓生这般详述,如剥茧抽丝,丝丝入扣,再互相印证,又是获益良多。“你的以剑入道,的确厉害超凡,但这仍不完美,它局限于对剑术技巧的极致掌控,却忽略了内里本真,尚处在虚境之。这与老夫多年前的境况十分类似。若是遇蛮甲
象,或者修为胜过你太过的人,哪怕你境界高超,能发挥出来的,却是十无一。”
百晓生肃然道:“但经此一战,你的剑道道境,已然开始从虚境到实境的蜕变!也只有这样,三日后的那一战,你才有胜过绝尘大司的机会!”
孙宁尚在回味虚境与实境之说,听到这个名字,诧异的道:“绝尘大司?他是与我交战的对手?”
“正是!”百晓生重重点头,正色道:“一千多年前,绝尘大司将要进入天机峰潜修之时,我曾见过此人一面。此人乃是真正的大毅力、大气运、大机缘之辈,钦天监数百大司,无人
能与他相。”“你的一系列作为,已经引起太罗天等人的深深忌惮,必将你除之后快。因此,提前几十年开始太司争夺战,也在情理之。凭天机石逆转乾坤的鬼神莫测之能,出关之后
,绝尘大司的修为,算不达到境巅峰的三位太司,也绝对相差不远!”
孙宁面色微沉,淡淡道:“怪不得太浑天要与我作七日约战,原来是有这样的图谋。”
百晓生道:“一个境巅峰的圣者,恐怕还难以对你的性命造成威胁。但若是再加钦天监最强大的仙器——通天神碑,便是你手段再胜十倍,恐怕也难有幸免之理。”
说到这里,他轻叹一声,颇为无奈的道:“所以我冒险施展刀术道境,将你逼迫到将死之境。唯有你在以剑入道的境界,进入实境,才有一战之力!”
“多谢大师!”
孙宁三度致谢。
有的话,百晓生没有说,他也不会去问,却不代表他不知道——若是自己不能从这刀意领域脱身而出,多半是死在其的下场。孙宁抬起头来,深深看着百晓生的眼睛,忽然漫不经心的问道:“大师身为钦天监人,却对我这个侵犯两度相助,莫不是藏有什么内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