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偶遇
清晨，天空昏暗，乌云密布，忽然淅淅沥沥就开始下着小雨。
“这鬼天气，昨日里还艳阳高照，今天怎么就下起了雨？”
书生顾北抬头看天，几滴雨水打在脸上，痒痒的，从鼻尖划过。
随后低下头，紧了紧身上虽破旧，却浆洗整洁的衣衫，嘴里嘟囔道：“唉，清早出门抓药时，就应该听娘亲的话，穿上蓑衣，再不济，戴个斗笠出门，如今也能防防雨……”
书生轻轻叹了口气，将怀里的药材包又往里揣了揣，弓着身子往家中赶去，生怕药材被雨水淋湿，没了药效。
母亲如今卧病在床，家中还有小妹，自己虽说今年春天的县试、府试都得了个第一的虚名，可也正是因为读书，这些年来的笔墨纸砚，一大家子的吃喝用度，都靠父亲在田地里辛勤劳作。
看着家中捉襟见肘的日子，越想，顾北心中越不是滋味。
“今年八月的院试，我一定要夺得那院试案首，成为秀才，这样就可以去学堂里做个教书先生，父亲肩上的担子也能轻一些。”
顾北暗暗下定决心，不知不觉脚下步伐也在加快。
“不仅如此，来年的岁考，科考，我还要取得好名次，争取成为县里的禀生，这样每月都有禀食，又能省下一些银两，小妹和爹娘也能换一身新衣裳……”
书生快步行走在乡间小道上，灰蒙蒙的天空，淅淅沥沥下着的小雨，也阻挡不了他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至于乡试，举人？
他不敢多想。
举人老爷固然是好，可以不用缴纳赋税，还能有做官的资格，乡里的土财主还会依附自己，将土地、人口都放在自己名下。
可自己一贫困农家的孩子，哪有那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且不说教育资源的匮乏，单单是再读几年书的光阴蹉跎，笔墨纸砚的巨额花费，自家爹娘哪能承受的起？
自己努力一些，考上秀才，安安心心做个教书先生，一大家的日子不仅好过一些，日后小妹也能寻个好人家。再说了，自己不去考举人，但是可以努力攒钱，让自己儿子去啊！
顾北沉浸在自己勾勒的美好前景中，低着头，脚步也越来越快……
“哎呦！”
只听一声娇呼，顾北感觉自己好像撞上了什么柔软的事物，猛地抬头，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方才步伐过快，又是蒙着头不看路，竟撞倒路旁的一位妙龄少女！
少女大约有二八芳华，面容精致，身穿锦绣衣裳，跌坐在一旁。
头上戴着那金钗玉簪，一看就是来自富贵人家，只是不知为何身后背着个包袱，似是在匆匆忙忙的赶路。
顾北连忙伸手，要拉她起来，嘴上止不住的道歉，“姑娘，方才急着回家，未曾注意到您，小生不是有意要冒犯姑娘，小生，小生……”
慌乱间，想起自己撞上的地方，书生略微苍白的脸上顿时升起一阵红晕，又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竟组织不好语言，只羞愧的拾起地上那孤零零的油纸伞，替她挡雨。
说是有雨，可这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身上，却颇有几分清凉。
“咯咯，”少女掩嘴轻笑，声音清脆动人，：“你这书呆子，好有趣，明明是撞了人家，怎么还呆呆的站在那儿不动？唔，我衣服都弄脏了……”
顾北这才看到少女那锦绣衣裳上，沾染了污浊的泥水，连忙扶她起来，心中更加惭愧。
“姑娘可有哪里不适？”说着，书生丢下油纸伞，扶起少女后，立即就将手缩到背后，弱弱道：“这么好看的衣裳，却被我弄脏了，这可如何是好……”
刚刚短暂的接触，顾北感觉到那衣裳料子摸起来无比顺滑，想来定是昂贵无比。
他听人说，那些上等衣料做成的衣裳，做工繁琐，若是沾染上污垢，极难洗涤，需要请专门的妇人前来浣洗，方可洁净如初。
可自己哪有那钱财请人？
少女见顾北扶起自己后，就急忙将手缩了回去，不禁莞尔笑道：“我又不是吃人的妖怪，你这么怕我作甚？再说了，一件衣服罢了，脏了便脏了，你还能赔我不成？”
“姑娘，小生赔不起……”顾北一脸黯然道。
少女闻言一愣，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书生。
一身破旧儒衫，补了好几块，面色也略显苍白，身材消瘦，怀里还紧紧抱着一包药材。
一看就是生在常年拮据的家庭。
少女心直口快道：“你是不是家境很不好哇？”
“小生……”
“呐，这个给你，”
少女一把扯下头上的金簪，递给顾北，意气风发，看上去就像是个英姿飒爽的女侠。“我出来的急，身上没带什么盘缠，你把这个拿到当铺里去，应该能当不少钱。”
没了金簪，少女那如瀑青丝蓦然滑落，直抵腰间，淅淅沥沥的雨珠落在上面，宛若点缀其上的颗颗珍珠，顾北看得不禁失神。
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连忙摆手道：“不可，不可，小生方才冲撞了姑娘，怎还平白无故受姑娘钱财……”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怎么那么多废话，”
少女似乎有急事，将金簪一把塞进顾北怀里，古灵精怪道：“我辈江湖儿女，行侠仗义，劫富济贫，都是该做的本分……咳咳，不说这些，我还要去县城里找杨凡那个负心汉，小书呆子，再见啦！”
说完，少女拾起油纸伞，施展轻功，犹如蜻蜓点水，风风火火的便朝安邑县城方向行去。
听少女称要找什么负心汉，顾北心中忽然像是缺了什么，怅然若失。
等他再次抬头，少女已然行至远处。
他鼓起勇气，大喊道：“敢问姑娘，可否告知小生芳名，家住何方，小生日后也好将其交还与你……”
少女似有所闻，停下脚步，青丝如瀑，蓦然回眸，那巧笑倩兮的模样，深深地印刻在顾北的脑海中。
“嘻嘻，小书呆子，我叫方小鱼，至于家住何方嘛……”
似是隔得太远，顾北怎么也没听清少女后面的话……
ps:第一位龙套，顾北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