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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此子究竟想借着这歌表达什么?
“莫若归野,执盏戏明月!”
仿佛在回应他的疑惑一般,长生此句一唱出,还在走神的将绝瞳孔骤然紧缩,甚至连心脏都反射性地抽动了一下。
“执盏戏明月”?这倒有点有意思了。
将绝终于忍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别人都是对酒当歌,亦或是以酒邀月,这小子却要举着一杯清茶去戏弄头顶的明月?他明明才刚刚踏上修真路,脑子里却只想着“归野”二字,世间竟真有这样毫无执念之人。
将绝注视着长生俊美的面容,竟不自觉地想象起对方归隐后执盏戏明月的潇洒恣仪。他突然觉得昔日的自己有些可笑,活了这么久竟还不如一个筑基境的小子看得开。
长生之前的那些做派也并不是出于大胆,也不是出于狂妄,他或许只是无欲无求罢了。
因为他无欲无求,所以他不在乎将绝帝阙是何许人也;因为他无欲无求,所以他更不在乎女子的谩骂怨恨。长生根本不愿意在修真一道上追名逐利,即使他有着俊美无双的面容,即使他有着这样摄人心魄的天赋。
将绝想到此处,一时间竟有些意兴阑珊,然而就在这时长生瞬间敛去了所有笑容,原本悠闲舒缓的曲调也骤然变得郁气缭绕。
“白日飞雪,听琴瑟呜咽……”
“念长生天阶,孰人能越……”
“黑夜染血,觉冬风凛冽……”
“登九宵帝阙,我命将绝……”
还是一模一样的词,但这次词中却仿佛被人揉进了无尽悲怆,像是在借此昭示着隐藏在修真背后的残忍与无奈。而那零零落落的箫声终于盖过了琴声,战场上的绵延号角声也在长生抬眼之时缓缓溢出。
“想那繁花未谢,抬首间火光烈烈。”
“想那知己长歇,又能凭谁诉离别?”
“奏遍曲乐,唯此恨……难灭!”
“嘣”长生唱完此句后,七根琴弦竟应声而断,流淌在琴弦上的酒液顿时飞溅而出,悉数落在了时无常的墓前。然而琴弦虽已断,曲声犹未消。长生还在运转着灵力,天地间唯独剩下那几近呜咽的曲调。
“待到来年……”
此刻长生低下头掩去了面上所有的表情,将绝只能瞥见对方慢慢上挑的薄唇。而下一秒长生轻轻地唱出了最后一句词,这一句宛若惊雷乍响,使得将绝都失手捏碎了酒坛。
只听长生唱道:“待到来年,我必踏遍三千界……”
“闹一个天、崩、地、裂!”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自写,各位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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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在修真界养龙
冰凉的酒水混着酒坛的碎片流淌在将绝指间,男人那晦暗的眼眸牢牢锁在了长生身上。
就算他将绝已站在了三千世界的最巅峰,就算他离长生境只有那一步之遥,他也从未想过要将这一切闹得天崩地裂。
因为自百年前起,他已丧失了所有的热情与血性,也厌倦了所有的黑白与对错。
所以乍一听闻这样的言论,将绝也不为此感到惊讶。毕竟站在墓碑前的那小子,志气高得有些吓人了。
“时无常,我们不是患难之交,亦不是莫逆之交,要说什么生死之交也未太过夸张。”
“我非多愁善感之人,更非圣人之辈。我虽为你难过,可难过归难过,你我皆知,你之死其实是因为当琴之事。那事我是引子,你的贪欲却是根源。”
将绝的神情早已不复最初的倦怠,他的面上露出了些许探究之色。
长生哀悼之后又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他若是真的觉得时无常之死与他无关,为何刚才他的心中藏着那样的苦痛?
“可是时无常啊……今日对着你的墓,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长生说话的语调颇为温柔,可他看向墓碑的眼神却透着凛冽的凉意。
“我明白了就算有人造出灵卡,就算有人渴望太平,可这个世界终归是弱肉强食!”
“我竟这般天真,天真到忽视了这血淋淋的丛林法则。”说到此处,长生眼中划过了稍纵即逝的痛色。
“想要归隐没错,想要逍遥山水也没错,可弱小本身就是最大的错。我竟然没办法护住一个我想护的人,这是多么令人难堪的事。”
“其实当初我选那本《繁音诀》,不是因为被你忽悠了,而是因为它是最适合我的功法。或许我的潜意识里一直想要变强,只是那时的我不愿承认罢了。”
长生抵在墓碑上的手慢慢紧,一朝之间他似乎抛却了所有的闲适从容,变得锋芒毕露而直刺人心。
“但现在,我承认了,我真的非常非常想要拥有力量!”
“时无常,我们没有共患难,也没有经生死,可我们的的确确是朋友。所以你的仇,我记着了。终有一天,我会让那个纵火之人自食恶果。”
“这样的话,你也能安息了吧?”
说到最后长生的脸色柔和了几分,他对着墓碑露出了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
将绝垂眼盯着长生那柔和下来愈显俊美的面容,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快了几分。
说到底都是因为他一开始便对长生印象太深,所以今日慢慢了解了对方后,便不知不觉地被蛊惑到这等地步。
过了许久,将绝移开眼叹了口气。他抬起右手在虚空中随意一划。下一秒,陌生的宫殿影像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最先入目的是暗金色的龙椅,只是那龙椅上空无一人。
“不在这里吗……”将绝见状再度挥手一划,这下子他还没看清画面,无数龙吟之声便已争先恐后地淹没了他。将绝抬眼瞥去,只见到了满地的巨龙。
这些龙不约而同地低着高傲的头颅,却不是对着他将绝,而是对着另外一个男人那个穿着暗金色长袍的男人。
当那个男人转身看来时,将绝懒散的神情敛了几分,暗沉的瞳孔中也下意识地染上了些许戾气。
“帝阙。”半响之后,将绝终于开口了。
“将绝,真是稀客啊。”帝阙冷淡地回应道,略带沙哑的声音中透着显而易见的阴鸷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