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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依然滚烫而柔软。
他没有去疯狂报复,没有去愤世嫉俗,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护着那一丝善念与希望,用了百年光阴强迫自己去醉生梦死,缓缓地消解着那国破家亡的满腔郁气。
而这样的将绝,又怎能因太过心软这种可笑的理由被生生逼死在幻境之中呢?!
“罢了,终究是舍不得……若不试试的话,我大概也不会甘心的。”长生几乎是自嘲般地叹了口气。那微不可闻的声音掩在漫天大雨之下,除了他自己,再无一人能够听见。
他静静凝视着擦拭着唇边血液一步步向母亲住处走去的将绝,终究是敛下神色跟了上去。
他欠了将绝那么多,如今也是时候该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这章早写好了,但是来来回回改了很久。前几天去了趟医院又过了生日,直到今天才发出来,小天使们久等了qaq。
上章说要给长生开挂,结果这章才给他开了个头,大概下章才能具体写出金手指吧(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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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在修真界告别
将绝沉默地挥手褪去了一身铠甲,将其送回原处。
在他垂眼整理衣袍时,身上那潮湿的单衣也尽数褪去了水汽,恢复成了往日干燥的模样。
指间残留的血渍早已被一路的暴雨冲刷干净,将绝定定地在母亲的屋前站了半响,终是低笑了一声抬手敲响了那道脆弱不堪的门。
他敲了许久,却一直无人回应。
将绝也不感到意外,他只是平静地伸手推开了门,就这么直接走了进去。
没有人发现他,没有人阻拦他。
这终究只是一场幻境,那些无关的人或事,本就是不必存在的。只是他之前入戏太深,所以才未看透罢了。
将绝踏入屋子后,一眼就看到了昏倒在窗边的母亲。这样的场景骤然间与记忆里母亲死前的那一幕悄然重合,将绝见状再也克制不住地倚在了墙上,捂着脸猖狂地大笑了起来。
“你可真厉害啊……”男人嘶哑中透着笑意的声音缓缓徘徊在屋内。若是细细听去,便会发现他的笑意之下掩埋的,是货真价实的欣赏与赞叹。
长生静静地看着捂脸大笑的将绝,他知道将绝不是在对他说话,将绝这句话其实是在对这场幻境说的。
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个幻境确实厉害。
它知道将绝看穿了一切后,干脆不再浪时间营造出那些似真似假的情景,而是直接让将绝面对他完全不想回忆的一幕幕。
它这哪里像是一个幻境呢?它更像是个经验丰富的刑讯者,正漫不经心地拿着尖刀,一寸寸地剜着将绝鲜血淋漓的心。
如今它让将绝的母亲昏迷而不是死去,根本不是因为它善心大发。它不过是为了让将绝亲手救起母亲,再亲眼看着母亲逝世,让他痛得更深更重一些罢了。
显然,它并不想让将绝踏入长生境。不仅是将绝,或许所有想踏入长生境的人,最终都会被它逼得万念俱灰,以至于绝望自裁。
将绝不傻,这一切他都想得通。但他依然起身给母亲输了一些灵力,随后便灌着酒安静地等待着母亲的苏醒。
反正他的心本就千疮百孔,多一刀少一刀也无所谓了。他只想借着这幻境与母亲聊聊,毕竟这些年来,他真的有很多话想对她说。
“……孝儿,你真的回来了?路上可还安好?”缓缓响起的话语唤回了将绝的思绪,那意外苍老而略带恍惚的声音引得他喝酒的动作微微一顿。
这么多年了,连他自己都快忘了他的本名叫做“忠孝”。如今听来,这是多么讽刺的名字啊。
将绝敛下思绪,抬眼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他从未如此仔细地瞧过她。今日一见,将绝忽然发现她的眼角眉梢间竟皆是暮气沉沉之态。
别提她此身已不再年轻,纵使身未老,她的心怕是也垂垂老矣。
可笑的是,当年的自己对此竟一无所觉。
他还记得当年他下了战场回家后,母亲已然离去多日。他甚至都没有好好地与她道个别。
“母亲,儿无碍。”将绝语调平缓地吐出了这句话,然而对面的妇人听到后却笑着摇了摇头。
“你啊,自小便不会骗人。母亲知道你从不饮酒,往年你父亲一拿出酒坛,你就离得远远的。若是无事,今日你怎会满身酒气地坐在这里?”
将绝闻言晃了晃冰凉的酒坛,他的面容倒映在浮动的酒水上,眉眼之间未透出半分喜怒。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儿做了一个梦。”许久许久,久到将绝灌下了大半坛酒液后,他才又开口说道。
“梦里,我成了仙帝。”将绝说着又灌了口酒液,似乎只有伴着酒水那灼伤喉咙的热度,他才能半真半假地继续说下去。
“可惜的是,父亲去了,祖父去了,幼弟去了,您,也去了。”
“我曾不喜家里满屋的酒气,故而也不爱饮酒。可待我酒不离身、想与你们一同对饮时,你们却都已经不在了。”
“都不在了啊。”说到此处,将绝深深地看了母亲一眼,瞳孔深处似是醉意朦胧。
“这种事,实在是越想越可惜,所以我才想趁您还在、趁我还醒时痛饮一番。”
“毕竟今日过后,我也许不会再有机会在您身侧饮酒了。”
将绝的声音淡淡的,仿佛他所说一切真的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梦境。然而他自己和旁观的长生都清楚,他所诉说的并非是什么梦境,而是百年后再残酷不过的现实。
就连他如今与母亲的这一场对话,都用的是他拿命偷来的短暂光阴。
将绝的母亲听到这话后指尖一颤,她下意识地看向了不远处放着的那身铠甲。恍然之间,她竟觉得将绝所说的那场梦境很可能便是多年后的现实。
“是吗……是这样啊。”妇人的声音极低。她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亡夫的铠甲,眼眶微微泛红。
有些话,她是无法言说的。
她嫁予将绝父亲之前,家里已无一人,此生也再无挂念之事。所以嫁予对方的那一刻起,她便想着与那人生同寝死同穴,生死永不相弃。
那棺材看着太冷太冷,她实在舍不得那人在里面独自沉眠。
若非担忧祖父与儿子,听闻那人死去的那一瞬间,她怕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