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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之前他还能孑然一身地站在长生身后,冷静自制地看着长生一步步变强,可当长生被利剑穿心而过的那一刻,一切都不同了。
那一剑让他以为他已痛失所有,那一剑也让他走向了真正的末路穷途。
它斩断的不仅是他的理智,还有他曾经的隐忍,曾经的嚣张,曾经的克制,曾经的疯狂。
那一剑唯一留给他的,只有漫无边际的绝望。
纵使后来长生没有死,那种什么都无法护住的无力与绝望,依然深深扎根在将绝的心底。
与此同时,这种几近病态的情绪又养分一般缠绕在他对长生的爱意之中,促使这份爱意肆无忌惮地蔓延疯长着,不消片刻便已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将绝承认自己心底那日益增长的爱意,但他却无法理解,为什么当初在幻境中听到长生声音时,他会无意识地流下泪水。
可今日当他再度流泪时,他突然全都懂了。
他第一次流泪,并非全然为了所爱失而复得这种过于浪漫的理由。
他第一次流泪,只是因为他清醒了。
他从未如此清醒地认识到,曾经和他牵绊过深的人早已死去多年。这偌大的三千世界,除了长生身侧,再无他的容身之处。
自那时起,长生便是他唯一的执念,是他此生所有的爱欲疯狂。
那时他还不懂这种孤注一掷的哀恸,可他的身体却懂,所以他毫无预兆地流下了泪水。
不同于上次的无知无觉,这一次将绝很清楚,他彻底完了。
长生不过是说了一句“我只想救你”,他便已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将绝曾想,他若只是钟情于长生俊美的容颜,他还算有路可退。可这一刻,他却发现他爱上的偏偏是长生那微微发烫的灵魂。
这意味着什么呢?
将绝垂眼注视着长生苍白的脖颈。半响之后,他缓缓张开了口,然后犹如野兽般凶狠蛮横地咬下了去。
粘腻的鲜血瞬间喷涌而出,那灼热的血液混着咸涩的泪水没入了将绝的喉间,一点一点地烫伤了他沉寂百年的心。
“嘶……将绝!你属狗的吗?!”
长生骤然被咬之后,反射性地抽痛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推开将绝想要后退,却在对上将绝的眼神后猛地僵住了动作。
那一瞬间,将绝眼中充斥着令他头皮发麻的凶残暴戾。
这个男人就像是被困在笼中的凶兽,既疯狂桀骜,又野性难驯。
然而这份凶戾并未持续太久。当将绝抬起满含灵力右手,抚过他脖颈的伤口帮长生治疗时,他眼里满溢的凶性也随之一寸寸褪去,最终重归了平静。
只是这平静之下,藏匿的到底是沉寂安宁还是狂风骤雨,大抵只有他本人才清楚了。
“嗯。我属狗的。”将绝注视着刚才治伤时指尖沾染到的鲜血,然后低下头漫不经心地将它给舔舐干净。
许是他舔血的神态太过自然,又或是他说话的语气太过平和,以至于长生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将绝此时却并未看向长生,他的视线划过窗户,落到了窗外的广阔天空上。
此刻已是夕阳半落。整个天空似是燃起了灼灼烈焰,看着汹涌热烈,入手却尽是冷冽。
就像是长生的灵魂。他憧憬而又深深迷恋着的灵魂。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呢?
将绝回视线,无声地笑了笑。
这意味着,他早已无处藏身,也已无路可逃。
“算了……”长生不知道将绝又在发什么疯,他干脆转身拿起了桌上不停接着最新留言的灵卡,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长生阁下,冒昧打扰,还请见谅。在下商陆,是此次小千世界宗门大比的负责人之一,主要负责整个大比的宣传事宜。明日辰时我方会在瑶光酒楼为宗门大比前百名的修士进行专访,若您明日有空,还望您能够准时前来。至于此次专访的报酬,在下已提前打入了您的灵卡,愿您笑纳。”
长生语气随意地念出了这段留言,随后他又瞥了眼留言上那一百万灵币,不禁感慨了一下宗门大比举办方的财大气粗。
至于这财大气粗背后蕴藏的傲慢,长生直接忽视了过去,得给自己找不自在。
“专访?你要去吗?”此时将绝也已平复了情绪,他听到“专访”二字后,顿时厌烦地皱了皱眉。
他向来反感这些乱七八糟浪时间的东西。在将绝眼中,这些宗门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幺蛾子多。
“去。为什么不去?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反过来其实也一样。找个机会给自己增加点名气也没什么不好的。”
长生说得轻松,但他说这话时目光却依然停在那则留言上,似乎在静静沉思着什么。
“怎么?这专访有问题?”将绝自然注意到了长生的反常,他下意识地开口问道。
“我只是觉得……这次采访的时机有些不太对。”
长生的指尖毫无规律地敲击着灵卡,仿佛在斟酌着语言。
“小千世界宗门大比确有专访的传统,但以往几届举办方都是在最终决赛前才派人去采访大比前十的参赛者们,以此来调动观众们猜测冠亚季军的热情,进而增加整个大比的视率。”
“中千世界的人向来最重规矩,所以我刚才一直在想,他们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打破传统?”
长生说着慢慢皱起了眉,他苍白而俊美的脸也逐渐冷了下来。
“比起举办方勇于创新这种解释,我更倾向于……下一场大比并非一百进十,它或许直接就是最终决赛。”
“毕竟之前中千世界的举办方就敢让参赛者们真身厮杀,下一场比赛继续这种真身传送的模式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真是这种模式的话,举办方完全可以按各自的杀人数排出一至十名,直接定下本次大比的冠亚季军。如此一来,无论是在大比后再去采访前十名,还是在已有排名的情况下继续进行十进三的决赛,便都成了毫无意义的事。”
“当然,以上都只是我的猜测罢了。也许举办方真的只是脑子进水……额,我是说也许举办方真的只是勇于创新,所以才一下子邀请了这么多人来做专访。”长生颇为无所谓地说道。
他其实也不怎么在意举办方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因为无论举办方想做什么,这场大比他都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吃了那么多的天材地宝,又领悟了将绝的独门剑招,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
不过自信归自信,该做的准备他还是要做的。
想到这里,长生利落地变出了一束苍白的花放到了桌上。
此时桌上还遍布着之前他作画时找到的颜料,长生瞥了一眼后迅速挑了个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