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臂甲。
但他整个人却又是平静的,就和以前每一次推门进来时没有任何区别,整个人带着某种平静到近乎冷酷的静默,他笑着和克里斯打了个招呼,却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一样打量着自己的这位朋友。
克里斯微笑,若无其事地询问他要不要尝尝新口味的甜甜圈,一贯的敏锐就像是失灵了让他像是看不见托尼蹙起的眉心和咬紧的下颌。
当然,他知道他为什么生气,鉴于他那个最擅长给他挖坑的系统半个小时前刚刚给他通风报信过。
不过克里斯真的没什么可以责怪系统的了,毕竟系统当时已经删掉了所有拍到能够证明他跟安洁卡有直接关系的视频,就连克里斯自己事后检查都没有发现什么破绽,谁又能想到布鲁斯还有复原重建另一个监控里某个窗户玻璃反射到的画面这种操作,而那个窗户玻璃的画面几乎完全直播了克里斯变成安洁卡的全部画面,就连他一开始不适应兔子机车的速度差点撞墙上的画面都有。
克里斯=安洁卡=牺牲在虫洞里的少女英雄。
作为给修复重建提供技术支持的托尼,甚至比布鲁斯还要快地得出了这个等式。
他该说真他妈惊喜得要命棒呆了吗。
托尼可觉得这一点都不好笑,他扯扯嘴角露出的是不达眼底的假笑,怒火之外却是某种火气和无力在心头一拱一拱戳得他如芒在背浑身不舒服。
他已经过了最开始的震惊阶段,那种发觉自己一路无视了多少线索油然而生的挫败感也已经退去,留下的情绪却是复杂得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头痛。
“操。”他忍不住骂了一句,把手上的甜甜圈丢向克里斯,假装自己扔出去的是美国队长的盾牌或者什么其他更有杀伤力的东西,嘴里说出的话语都缺乏质问的意味而像是小孩子的赌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安洁卡的身份是克里斯的秘密,就像他一样隐瞒着自己因为少女的牺牲困扰焦虑的事情,他们没有任何义务向彼此分享自己的秘密。
但是总得要允许他有那么一些宣泄自己不怎么愉快心情的权利。
“真是有意思是吧?嗯?”托尼的语气里甚至还有点轻佻的调子,而后他嘴边的笑微微僵硬了一下,一脚踹在桌子上瞬间情绪的爆发来得叫人猝不及防。
“我操他妈的安洁卡!”
猛烈的,但又短暂的情绪爆发。
狂风一样呼啸而过。
克里斯在这次爆发里损失了一个茶杯,也只损失了一个茶杯。
就好像托尼的怒火与情绪失控只存在了那么一瞬间,下一秒他泄气般往后一靠,又是一贯傲慢又放松的样子。
“好吧我不能这么说一个姑娘。”托尼看着那个被自己丢在地上的甜甜圈语带嘲讽,挑起眉梢若有所指的哼笑。
克里斯侧侧头透过落地窗看向街对面昼夜不停运转着的监控,似乎都能透过这个监控看到另一边嘴角疯狂上扬的布鲁斯。
难得能坑他一次看他阴沟里翻船,布鲁斯怎么可能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不过克里斯并没有做什么,他平静地等待着托尼从情绪的最高点逐渐滑落,抬眸看着托尼的眼睛。
“如果你介意这件事,我向你表示歉意。”他的语调不疾不徐,那种能够放进教科书级别的标准腔调,“但我依旧不认为我做了错误的决定。”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最快捷方便的脱身方法就是直接死遁,至于因此会不会给别人留下心理阴影之类的事情……
克里斯认为自己的人设里还没有包括博爱这一项。
“啧,我也没说你做错了。”托尼靠在椅背上看着他,咬着个甜甜圈抬起下巴,声音听起来有点含糊,“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个混蛋,货真价实到让我都感觉惊讶的那种。”
他焦糖色的眼睛眨了眨,遮了层雾气般看不清半点多余的情绪。
克里斯对他微笑,似乎当真心怀歉意的模样。
又似乎没有半点动容。
那是一种让人恼火却又像是撞进了棉花里没出发泄的模样,托尼发现自己居然一点也不惊讶克里斯的这种态度,整个人分成了两部分一样,一半混乱得像是困在毛线团里炸毛的猫咪,一半还能心平气和地对着克里斯翻了个白眼。
就如同那些曾经因为那莫须有的牺牲而造成的心理创伤,那些焦躁不安,那些夜不能寐,那些愧疚惶然,都云淡风轻得不值一提,水过无痕没有留着半点痕迹。
“我从不否认这一点。”克里斯说道。
是了,以这种混蛋到理直气壮的态度。
于是各种情绪就被憋在了肚子里,一点一点的被托尼自己给硬生生的吞进去了。
“想来韦恩先生会跟你很有共同语言的。”克里斯从不遮掩自己是个骨髓里都流着黑水的混蛋这一点,他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羞耻需要掩盖的事情。
不过恰恰因为他从不遮掩光明正大,反而给人一种坦荡磊落的天然好感加成,无意识忽略了那些他表现出来的冷酷漠然与立场模糊。
再加上作为一个商人趋利避害不招惹麻烦的本性所致,使得他大部分时间看上去都与多数人的心理倾向一致,似乎没有任何危害老老实实多行善事的生意人一般。
虽然事实上在他眼里善与恶的分界从来都模糊不清,世界本就是混乱与混沌交织的一团糟。
就像如果谴责的意义是为了使对方明了自己所造成的伤害并心生悔意,那么对克里斯而言任何谴责都不会产生半点效果。
他从来都对自己所造成的伤害与痛苦心知肚明,感同身受般的心知肚明,而毫无悔意。
他口中的每一句歉意与鳄鱼的眼泪无异,并非是为了自己所造成的伤害而道歉。
“但我觉得还是需要向你表示歉意。”克里斯笑起来,眉眼弯弯没有半点歉意,“对于我所造成的后果。”
他仅仅是在表达,我知晓对你造成了伤害,但很抱歉,我无法对此忏悔。
因为他对于自己做的每个选择,都心甘情愿地背负之后的一切后果。
好的,坏的,微不足道的,天崩地裂的。
既然早就已经坦然接受了一切的后果,又何必心怀忏悔仿佛做下了天大的错事。
没有善恶之分,只有生存与平衡。
“所以我也觉得你的歉意没什么用。”托尼说得半真半假,沉默了几秒之后站起身看向克里斯,“真要表达歉意的话,让我看看她。”
那对他纠缠不休的噩梦,他必须要亲眼看到,才能够从噩梦里醒来。
“好。”克里斯笑着应道。
哪怕托尼早就已经自己从噩梦的深渊里爬出来。
托尼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做梦了,又清醒无比地意识到这是现实,他看着面前脚下不稳得要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