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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先生的衍圣公看着书房谨言慎行四个字,沉默了半晌,等自家族弟寒暄过后走场面问过几个问题后,开口,“听贤侄谈吐倒也师出名门,不知师承谁家?”
“龚先生,晚辈依父祖余荫,得祖父幕僚启蒙教诲一二。先生乃一闲云野鹤,无官无职也无门无派,不过先生若是知晓龚先生的赞誉与欣赏,知晓其能与名士并肩而立,定也开心。”
贾琏说完,心中一叹,他还是忍不住要炫一下自家先生。
“你家先生能教出像两位公子这般人物,的的确确当得名士之称。可叹……”衍圣公叹息一声:“今日怕是无缘得见。”
说完便转了话题,衍圣公看向贾琏:“不过既依公子所言,倚父祖余荫,那么可曾想过日后?据闻公子乃独子,那势必要顶门立户,势要名利场上走一遭,宦海沉沉浮浮,能以何立身得善终?”
最后一词一出,屋内氛围瞬间僵了僵。在场的都不是蠢笨之人,自然知晓这画外音,怕贾家牵扯进皇权争斗,然后死翘翘。贾蓉眼睛瞄瞄衍圣公,孔四叔望望贾琏,这两皆是紧张得不行。
贾琏闻言也紧张啊!眼前这位恐怕不姓龚,毕竟一般人不会第一次见面就那么挑刺的!能这么开口说话的,用脚丫子想想也能猜个五六分了。定然是跟某家有关的亲友了,甚至大胆点,某人也说不准呢。
可咋答呢?
说他贾家不会起码三代内不会因为争权死翘翘的,因为他贾家长辈跟皇家断袖了?平辈也断袖了?
这么诚实回答此时此刻第一次见面定然是不成的。
“晚辈劳先生挂念,”贾琏面色郑重一分:“我得家族荫庇,自当应担家族传承,恢复祖上荣光之责,但我族荣光不在于公爵高位,而在于用于担当。昔年我贾家太爷能随□□爷驱除强弩,今日我等自当学有所成,兼济天下。”
衍圣公静静等贾琏说完,言简意赅直撮重点:“说了跟没说一个样。”
贾琏若只是个富贵闲人,他没准直接点头了,能文能武,小模样不错,性子温和,家境尚可,有钱有爵,虽不是书香世家,但也是颇多才艺,得师门培养。可贾琏还要混官场啊,尤其是贾家牵扯夺、嫡之中。
贾赦,贾琏,贾家……
一个随着当今要进走改、革道路的家族,嫁女进去,太危险了。为人父者,所求不过女儿能够平平安安,顺顺遂遂一辈子。
但无奈……
想起自家女儿知晓贾琏有求亲之意,送他出门远行的话语,衍圣公感觉自己胃里泛酸。小白脸白又白,两只眼睛带桃花,能飞能跳能抓猫,咋能得不上天呢?
此话落下,屋内氛围瞬间恍若掉入冰窟窿中。
贾蓉急了,这谁家老头,咋不按着寻常套路来了,他都没追究先前那善终一词呢!
“我贾家有泰兴帝御赐的丹书铁券和死圣旨,双重保障!”贾蓉开口,傲然怼回去。反正又不是他娶媳妇,等日后要是衍圣公纠结这问题,一个爷爷辈的好意思跟他计较吗?
衍圣公:“…………”
“我们贾家还有学院呢,还从事慈善行业,还……”贾蓉昂头:“凡事还有本族长扛着呢。”
“蓉儿,还望先生见谅,我与蓉儿一同长大情谊非比寻常,他一时心急多有冒犯。”贾琏颔首道歉一二,沉声:“但他一句话没说错,我们顺应着时代在调整着我们的家族规划,行有余力之下去回报朝廷回报社会。我现在的确无法保证未来如何,敢断言贾家未来种种,会不会有朝一日湮灭历史长河之中,但是我活在当下,努力用自己的才智为家为国添砖加瓦。”
衍圣公眉头挑挑,抓重点:“你们家双重保障?”听起来还算有点保险的。
贾琏眸光略带疑惑,认认真真看眼提问的龚先生。
龚先生气态儒雅,淡然出尘,很有大儒风范,按理不会如此“越界”问些失礼的问题。
“给你四重保障都没关系啊。”贾蓉哼哼:“这位老爷爷,您一点也不诚实,路引造假按律要进牢房的,还要打板子,十板!”
贾蓉伸手比划个“十”,不虞着。牛啥呢?他贾蓉牛气起来,连泰兴帝都训。
“小胖啊,你这样子是讨不到媳妇的。”衍圣公笑笑,松口了口风:“连讨好岳父都不会啊。”
闻言,贾蓉脚一歪:“我我我我……叔叔叔……他他他他说……”
“您您您……”贾琏下意识搀扶住贾蓉,而后才眸光转向衍圣公:“我的……我的理解没错?”
衍圣公点点头,而后开口:“不过,丑话说前头。”
“您说!”非但贾琏,便是贾蓉也恭恭敬敬。
“跟你们说什么,自当找你家长了。”
贾琏和贾蓉:“…………”
贾赦知晓后,当即怂了。
“先生,救救救救救命啊,有没有应对亲家速成大法啊?”
“皇帝叔叔!他他他他他要是考我怎么办?怎么办办?”
“张大泰山!爹啊,琏儿是你亲生女儿的亲生儿子啊,我装病你去招待好不好?反正除了入赘,啥条件都可以答应。”
“珍儿,叔叔待你多好哇,你是贾家的族长啊,你陪着你张叔,哦,张爷爷出去招待?”
贾珍使劲甩手:“是你儿子要娶妻,又不是我儿子!我不去,我《论语》都没翻过。堂堂叔啊,那是衍圣公啊!万一我一言不合甩脸,你儿媳妇还要不?”
“就是因为我儿娶妻,我也不敢去,我也怕,怕谈着谈着想着那些年背过的书,打过的手心板,一时没控制住小爆脾气,想套麻袋偷偷揍一顿怎么办?”贾赦左右看了眼,吐露心里话:“你不想揍啊,瞧瞧人祖宗多能耐啊。”
在场的其他人闻言纷纷起身,往外走。再听下去,要气死了。贾家老祖宗还是显灵的,起码哪怕再蠢,也给人副好皮囊。
翌日,衍圣公瞧着招待他的一大家子,尤其是领头的人,嘴角抽抽。
领头的贾蓉强调:“我是贾家的族长。”未来两字就不提了。
“我……”贾琏有些不好意思:“我爹他公务劳累,连日奔波,偶感风寒,病了。”
“咳咳,我是琏儿的师父,”余幕僚沉声,“正所谓师徒如父子,他的事,我能全权处理。”
“是吗?”衍圣公闻言,端起茶来抿了一口:“我想他三十岁前不能进官场,也成?”
“为什么?”余幕僚听了这话,不满:“总得给我们一个理由。”
“陪我女儿,够不够?”
“琏儿,我们走!”
瞧着贾琏毫不犹豫起身扶着余幕僚,衍圣公脸色黑了一分,重重将茶盏搁下:“贾琏,你考虑都不考虑一下?”
“先生待我如子,您若与先生有旧怨,那我定然毫